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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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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福听了这段话,想起了前几年自己在桥头苦槠树上挂的那块牌牌,就因为上头写了“防癌治癌”四字,差点被药监局那个贪杯的家伙罚了款,好在卢老五热脸贴冷屁股,从中斡旋,让他免于处罚,不过赔上区区几坛藤梨烧而已,心里又涌起对老五大哥的几分感激,抵消了刚才人家开的似是而非的玩笑带来的不悦,说:“老五哥,这个藤梨真正是个宝贝,还有前面讲的葛粉,你和秦书记好好谋划一下,可以搞点儿名堂出来的。”

卢老五站起来,将玻璃茶杯和旱烟杆放回到挎包里,拍拍屁股上的草屑,说:“边爬边唠吧!爬到‘一生二世’,还有个把小时。”

走过一条短山岗,面前是一面稀稀拉拉的杉树间夹杂说密密麻麻灌木的山坡,连路的影子都看不出来了,常常是卢大福走在了这边,秦时却走向了那边,直至后面老五叔大喊“错了,错了”,秦时才赶紧回到正确路线上来。上到一道山岗,走着走着,卢大福也发现自己竟然也走错了,于是三人赶紧退回来,在山岗的下面一点的地方找到了一条小路。虽然此路更像路一点,但时不时地会有一些洞洞,秦时用拐棍往里捅捅。卢大福说,浅的是野猪拱地下的五步蛇或者金钢刺的根充饥所致,深的是穿山甲的杰作。

走过短山岗,又是山峰,真是岗外有岗,峰外有峰。秦时有些累了,点开手机上“六只脚”APP,看到此处的海拔高度,离1324还有三百多米……行百里半九十,越到后面越艰难。

这最后三百多米的山坡,布满了钉子般扎人的金刚刺、锯子般锋利的芒杆叶和密麻如织网的高山杜鹃,对于此刻的秦时,每上升一步都是艰难的。

卢大福走在前头,挥动着勾刀,边爬边砍,披荆斩棘。

秦时爬几步歇一歇,歇一歇,看一看“六只脚”,到底还有多少米……

中午十二点半,三人终于登上了“一生二世”最高峰——龙�2�0尖。站在高山绝顶,俯视脚下,山风呼啸,松涛翻滚;眺望远处,云雾缥缈,山峦连绵。好有“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与神怡!

卢老五从肩上摘下旧得发白了的军用挎包,拿出一塑料袋头天晚上奶荡做的玉米饼,说:“肚子饿了吧!”

卢老五递给秦时一个玉米饼,秦时没有接,说:“我先来发个抖音吧!”

秦时点开手机抖音,朝着绵绵群山,环绕一圈,缀上刚才拍的三人登顶照,打上字母:“脱贫攻坚,路在脚下!”配上一段雄壮激越的音乐《敢问路在何方?》发了出去: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踏平坎坷成大道,

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一番番春秋冬夏,

一场场酸甜苦辣;

敢问路在何方?

路在脚下。

激越悠扬的歌声在一望无际、千峰竞秀的群山之间传唱……

秦时,举起双臂,做出一个大大的“V”字造型,朝着千山万岭大喊:“我们登顶了,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卢老五受到秦时的感染,举起拐棍和卢大福勾刀,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大喊:“我们登顶了,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上山时,不觉得,下山时,才感觉到腿脚的不行,走在下山的防火隔离带上,秦时的左膝内侧已经肿痛,鞋子里的双脚似乎越来越大,鞋帮抵得十个脚趾生疼,只能双脚横着一步一步地往山下挪去,尽量让膝盖肿痛的左腿平移着,重力落在暂时还安然无恙的右腿上。

卢老五看秦时步履艰难,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来,背朝着他:“我背你下去。”

卢大福走过来推开卢老五:“要背,我来!我比你年轻!”

秦时说:“我比你们都年轻,都不要你们来背。”

秦时尽量忍住疼痛,加快了脚步,到了一个山岰,往左折入一条山坞,干涸的山沟边长满箬竹,盖住了人迹罕至的小道,人行其间,几乎看不见头顶。

卢老五说:“今年这里的粽箬好像没有人来摘过呀!”

卢大福说:“这里下去有十多里地,山涧两边全是箬竹,粽箬摘摘有一千多担。”

秦时不解,问道:“为啥没人摘呢?”

卢老五说:“卖给谁去呀?销不出去。到了端午前,村里人上山摘几贴,自家裹裹粽子,再就是送送亲戚朋友。”

粽箬,是裹粽子必不可少的材料,特别是到了端午,源于祭祀屈原的这一吃粽子的民俗,盛行于大江南北,全国需要多少粽箬啊?怎样让这藤梨、葛粉和粽箬这些个深山老林里的宝贝走向市场,是摆在秦时面前的一道考题。

秦时边想边慢慢地在箬竹林间艰难地下行,他们两人走在前头不得不走走等等。

穿过这片几近原始的箬竹林,便是一大片毛竹林。碗口粗的毛竹,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山坡,一眼望去,如同‌‌‍‎古‌‎‍代‌‎‎‌‍战场上猎猎旌旗的旗杆,整肃威武,严阵以待,凛然不可侵犯。只可惜,期间有不少倒伏的毛竹,倒在山石之上,烂在灌木之中。

秦时想到了老松头扎的笤帚,鲍小狗编的竹篮,说:“毛竹从娘胎里开始,就是个宝。”

卢老五说:“如今没啥用场了,年年春天出笋,年年冬天雪压,年复一年的生生死死,就这么自生自灭,浪费着。”

卢大福说:“我们村里老松头和鲍小狗师徒,原来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篾匠,如今也没了用武之地。像他们师徒这样的好手,全乡还有一二十个,现在都丢了饭碗,在家拢着双手没活干。”

葛根挖掘得到年底,棕箬采摘要到明年六七月份,藤梨的收获季节也在明年八九月份,而且这些山里货的深加工,都需要设备资金投入,现在较为容易上手的恐怕还是生产竹制品,原料现成,师傅现成,何不先办个竹制品厂,尝试一下呢?实用性竹制品市场萎缩了,但工艺性竹制品市场,说不定在增长呢?我们只要能够开发得出产品,打得开销路,还是能够带来经济效益的。

秦时问卢大福:“要是我们办个竹制品厂,其他村的篾匠,叫不叫得来干活?”

卢老五抢着说:“只要开工资,哪有不来的道理?”

卢大福说:“工资多少都无所谓,能让这些老篾匠找回当年的手艺,就开心。”

山路渐渐开朗起来,但天色渐暗,过了毛竹林,山涧两边是杂木林。卢大福喊道:“白鹇!”

几乎在同时,卢老五喊道:“你看,白鹇的毛。”

路背杂草丛中散乱着一大堆长长的白羽毛,显然这里是这只大白鹇被害的第一现场,凶手毫无疑问是一只同样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的老鹰。白鹇,穿一身洁白的长裙,翩翩如邻家淑女,美翻了。要不然,大诗人李白怎么会给以这样的点赞呢?“白鹇白如锦,白雪耻容颜”,“我愿得此鸟,玩之坐碧山”。它在群中被踢,绝不会因了违规多言,而纯粹是在群主面前过于“太平”。有什么办法呢?弱肉强食,谁也无法改变这一自然法则。

秦时捡了几支最长的白羽毛,说:“带回去,送给老松头家的几个孩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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