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击连作为长征的先锋连,如今算是彻底打响了名气,甚至连敌人都知道红军中有这么一支能征善战,为了前进他们不惜一切的连队。而胡英泽提出了一个很鼓舞人心的口号“突击连——勇往直前!”,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如果把整个红二、六军团形容成一把尖刀,那么,突击连就是尖刀的最顶端,虽然细小,但极为尖锐。
如今,张青山已经是突击连一排排长,原排长王武成了和彭鹏一样的副连长。只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胡英泽所兼任的连长职位,几乎就是在给张青山留着,只等他再此立下大功,估计就十拿九稳了。因而,现在战士们再次称呼张青山为连长,张青山虽然没有直接回应,却也没有入往日那般恼羞成怒的批评对方叫错职务了。
“老张,以你的经验,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在做什么?”
突击连作为开路先锋,先行一步,于中午时分到万县县城进行侦查,穿着便衣,顺着小道偷偷摸到万县县城西城门外的林子里隐蔽,观察着两三百米外的城门口情况……胡英泽昨日到师部开会还未回:主要是部队到达万县后是否需要休整,如果需要,休整多少天最合适,这需要作为开路先锋的最前线的指挥官提供情报资料作为参考,当然,也需要听听他这先锋的意见。
城门口拥堵着大批人群,不仅有一看就是有钱的大户,更多的则是穿着打补丁衣服的百姓。他们想出城,可城门口的关卡不让。再看看这些守关卡和城楼上巡逻的人,说他们是军人,可他们当中只有几个穿着歪歪斜斜地地方军装,更多的则是便装;说他们是百姓,也不像,百姓中怎么可能有十几条枪?更让人想不通的是,这些守卫中,大部分人拿着的却是大刀长矛;说他们是游击队也不对,因为他们在收钱。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却清晰可见每一个想出城的人,不分男女,不分百姓还是有钱人,都得给这些人交钱。而且,张青山通过望远镜,亲眼看到一对母女想出城,没钱交,就有两个流里流气的人上前对这姑娘动手动脚。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女,还发出猖狂的狞笑,游击队什么时候干过这事?这可是杀头得大罪。
那么,这些守城的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一点,因为去年年底中央红军从这里路过,宣传过一阵子红军政策,当地百姓对红军有所了解,是支持拥护红军的。就像在别的县,百姓们听说红军来了,无不热情欢迎,又岂会有逃跑躲避一说?再说,一些为富不仁的大户要逃跑还说得过去,可百姓们为什么也要逃跑?而且是大批大批的逃,这不应该啊!
张青山摇摇头,沉吟了一下,对彭鹏说:“老彭,你和同志们在这里守着。老武、宝玉,你俩跟我下去找人打听一下……”说着说着,张青山突然有股子莫名的火气涌上心头,愤愤地说:“妈的,老子倒要看看,这帮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光天化日,居然敢公开侮辱妇女,这他妈的要不杀,还真他妈的没天理了。”
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别说张青山,就是普通的人心头都得勃然大怒、悲愤异常,更何况突击连的战士各个都是刺头,都是不怕事的。于是,今天注定要见血……
“老人家,你们跪在路边做什么?”
运气不错,绕道一处林子就碰见了两个身着补丁衣服的老百姓。年轻的年约二十二三,身上有拳脚印,嘴角和身上手上都有血迹。跪在路边,却有点摇晃,一副摇摇欲醉的虚弱感,时不时的咳嗽,偶尔还能见到他咳出血来。显然,他被人狠狠打了一顿,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他旁边那个老人有五六十岁,却已满头银发,身体很瘦,一看就知道老人家长期营养不良。后腰上插着把柴刀,跪在路边,明明自己也时不时的咳嗽两声,却还是坚持用手,慈爱的轻抚年轻人的后背,嘴上轻柔的安慰他几句。
张青山很不明白他俩这是什么意思?受了伤,不第一时间去医治,跪在这里做什么?看你们这样子,不像是乞讨,好奇之下,不由得蹲在两人身边,问道。
正在给年轻人轻拍背脊的老人家听到这话,看向张青山三人,沉吟了一下后反问道:“你们是红军吗?”
张青山三人闻言,大惊!
这年头,老蒋为了消灭红军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别说不许百姓支援红军之类的事,就是提都不许提,要不然轻则坐牢,重则杀头。偏偏眼前这个老人还直接问出来了,要知道,双方可是第一次见面,老人家就这么问,万一张青山三人是老蒋的探子,他可就死定了。而现在,这就只有一种可能:老人家在迫切的寻找红军,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可问题是,你们要找红军,可以到周边去打听,怎么反而跪在这里问路人,这可是担着天大的风险了。
不等张青山三人给与答复,老人家却有些失望的扫了眼三人后,道:“如果你们不是红军,那就请赶快离开吧,要不然,万一让这些万恶的反动派知道你们跟我们父子说过这些话,你们会有生命危险,那就是老汉的罪过了……”
周宝玉虽然机灵,可毕竟年纪太小,有些沉不住气。听见这话,不服气的插嘴反问道:“那我们要是红军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绝对正确。
听到这话,那年轻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可那老人家却是一怔,仔细看了看三人,目光最后定格在王武的腰间,随即大喜的给三人磕头:“求几位红军大哥给我们做主,求几位红军大哥给我们做主……”说了两句后,还扭头对儿子呵斥道:“水保,你还楞着做什么?你不是要找红军给我们做主吗?这几位就是,快磕头求他们做主。”
那年轻人却疑惑的看向三人,问道:“你们真是红军?”
“我们是红军。老人家,可当不起你们如此,快快起来……”事已至此,张青山不得不承认,边扶起老汉边笑道:“老人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您给我到林子里细细说一遍。”
“好!好!”
那年轻人被打伤的太厉害,自己根本就走不了,只能由王武背进一旁的林子里。
“老人家,您贵姓。”边走边问,顺便给老人家敬烟,点火。
“谢谢!”老人家吸了口烟,道:“老汉免贵,姓李,名贵,大家都叫我李老三。这是我儿子李水保。这位红军大哥,不知您贵姓?”
“我是红军先锋连的张青山,三爷,您叫我小张就行了。对了,三爷,您怎么一眼就看出我们是红军的?”
“我们父子在这里跪了个把时辰了,有路过的好心人过来问我们为什么跪在这里,我都先反问他们是不是红军……结果,这些好心人要么回答不是,要么劝说几句后就离开,只有你们反问我这话。我一听就觉得你们可能是红军,否则,怎么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反问我。然后……”他回头看了眼背着李水保的王武,道:“这位大哥腰间鼓鼓的,还露出个红绸子,老汉我虽然老了,可年轻时也玩过盒子炮,不仅喜欢吧盒子炮插在腰间,还爱在枪柄上绑上红绸子——这个时代,玩过枪的人很多,可能玩得起并拥有盒子炮的,那就不简单了,最少说明这李老三年轻时不是一般人。我就想听人说第二支红军队伍(中央红军和二、六军团先后经过万县,当地百姓为了区分,便习惯性的把二、六军团称为第二支红军)已经打到万县了,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而你们不仅敢反问,腰间又有盒子炮,我就想你们十有八九就是大家苦盼的第二支红军。所以,就冒险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