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开发新产品,才能救远程公司。才能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到半夜时才离开夜间大排档。离开时,桌子上留下三只喝空了的白酒瓶。
子夜时分,远程公司生活区大门口会有出现一道特别的风景。像是会场散会,像是剧场演戏结束散场。
成群结队远程公司的员工从外面回来,骑着三轮车的,用自行车前堆后架的,推着板车的,推着四个轮子小吃面点摊子的,挑担子的,提两只大蛇皮袋的。
这些人疲倦的,打着哈欠的,却又开心不少,用晚上这段时间去城里的街上摆摊设点,口袋里的钱包有了鼓胀。
出租车在生活区门口停下。保卫部有规定,出租车不准开进生活区。车停下后,司马勇强开车门,准备下车,被远峰拉住。
司马勇强回头看了远峰,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远峰的嘴巴向前噘了一下,说:“等等。让他们这一拨进去后,我们再下车。”
闻采采明白远峰的意思,也就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回了头,跟着说:“司马,别忙下车。别让他们误解了,以为我们在什么样的大酒店里喝的酒。”
司马勇强说:“是啊,说我们三个在大排档里喝的酒,可能有人不相信。”
远峰透过车窗,看眼前这个景象时,心里有些隐隐的痛。企业的效益不好,工人们只能是通过下班后搞些小副业来改善生活了。
下了车后,司马勇强要送远峰回家。远峰没让。
“怎么,你以为我喝多了吗?这点酒,我能喝多吗?”
闻采采对司马勇强说:“今晚的酒,远峰没多喝。”
出租车司机已经将自行车从后备箱中搬下来。
远峰扶了自行车,在那站着,与两个同事道别。
当他推着自行车走路时,身子开始有些不稳的晃悠了。
好在离家不远,他将自行车放到停车棚里。
下晚拿车时,车子是上了锁的。这会,他没有将车子再锁上。没有自行车的支撑,他的脚步走出S型,快到楼下时,竟然走三步倒退一步。
他感觉到自己是喝多了,就将身子靠在墙壁上,缓了气,定了神,然后上楼去。
这是不应该的。正常情况下,他是个能喝酒的人。
最近,怎么闹的。三个人,不就才喝了两斤白酒。
回到家,张晓芸竟然没有睡,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
“你、你,怎么,不睡?”远峰进到门里,用P股将门抵着关上。
张晓芸噘了嘴,白了远峰一眼。
远峰嬉皮笑脸,脚步迈一步退两步,凑了过去,要亲张晓芸,并且说了一句:“宝贝,生气了?我喝酒的,喝晚了。”
也就是远峰的这句宝贝儿,让张晓芸心里抚慰了许多。
本来,她也没打算生远峰的气,是在等丈夫回来。
已经接到闻采采的电话,知道是哪几个人,她也就放心了。只是,丈夫喝酒从来是在外面清醒,回到家门后就糊涂。
这晚的心情不好去喝酒,回来准是没好事。想到这些,她要等远峰回来。
远峰被张晓芸扶在沙发上坐下。他的P股一贴家中的沙发,条件反射似的,眼睛一下子就睁不开似的,好困,好困,想睡。
他做了一番挣扎,大脑却不听使唤,心口难受,有东西在那里折腾,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意志控制。终于,心口那翻江倒海,晚上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张晓芸的眉头皱了皱,赶紧弄水帮远峰擦脸和身子上的脏东西。
这时候,远峰成了软体动物,一具没有意志力的软体动物,任张晓芸摆布。
张晓芸心里头那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眼睛里泛起了同情的泪花。
远程公司有两座办公大楼,员工们称之为新楼和旧楼。新楼是公司高层和主要部门所在地。旧楼汇集技术、开发、能源、档案等部门,属于技术密集型真正的人才集合地。
新产品D品开发设在旧楼的五楼,由三个人担任主攻。
这里原来是一个资料阅览室,两大间,腾出来,做了D品开发的专门办公室。
外间摆了三张绘图桌,每张桌子上有绘图板和有可伸缩支架的绘图仪。
里面一间,外人很难进去,对外说是试验室,门上贴有“试验重地”四个字。
有了这四个字,这间办公室也就变得有些神秘。
对于D品开发攻关,远峰的指导意见是这三个人要多出去走走。新产品开发讲的就是广采薄取。
所谓开发,讲白了,就是在别人成功的基础上,或者是在已经有的产品基础上加上百分之一的新意,要不,就是在已经有的产品基础上减去百分之一。
问题是这个加的百分之一,或者是减的百分之一,不好弄,需要画家一样的点睛之笔。
这样的点睛之笔不是坐在办公室里苦思冥想可以得来,需要开阔眼界。
远峰给了这一组人一些外出参观学习的机会。
三个人出差也就比其他技术人员的机会多些。这种视野开放的结果,没有收到正效应。
在远峰又被贬回到这座旧楼里时,其中两个人因为视野开放,已经递交辞职报告,打算跳槽去了别的公司。
因为合同上有规定,辞职离开要有一个月的等待期。
他俩现在虽然还每天来上班,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程颂主政远程公司时,就没打算开发新产品。即便是要开发新产品,也是企业的性质变了,改头换面后,才可能进行。
郑晓海接任董事长,也没打算开发新产品。他有打算在这个企业破产时大捞一把后嫁接出一个新的属于自己的企业。或许,不打算做老本行。他盯上了新能源汽车。
虽然,在董事会上,给了远峰一个重任,也只是一个美其名曰的说法。其实,就是一个借口,好打发远峰让开道,靠边站。
远峰虽然雄心勃勃,刚刚接任总经理时,也显示出他力挽狂澜的勇气,但在程颂疗养回来后,他像一只刺猬已经收缩起锐气抱紧了自己。远程有些人已经开始对他失望。
张原和关晓云他们也想竭力挽救远程公司,终是诸种原因制约无回天之力。再说,他们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新产品开发,也就成了一个说词,一个花架子,摆设而已。
身为科研技术人员,总是想在年富力强的时候,做出一些成绩,取得一些成果。可看远程公司目前的样子,他们死心了。尤其是远峰再次被打压后。
科研人员不可能没有想法。企业到了这个地步,没有人主动承担责任。
已经离开远程公司的程颂不会承担责任。即便非得要他承认,他会把责任推到前任董事长的身上,推到调离的总经理身上。
郑晓海就更不会承担所谓的责任。之前,他只是第三把手,即便需要有人承担这样的责任,轮不到他。
知道有这样的两个人才要辞职,回到远程公司来坐镇的程颂自然是有话要说。
“搞开发,搞研究,就应该老老实实坐在研究室里。应该两耳不问窗外事。”
来说这个事的人,是花可南。只要程颂在这间办公室里,花可南每天都要过来陪着说说话。这时,也就点头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