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乎一瞬间,不知道是风太大,还是李姐临睡前没关严,窗子突然之间就开了。
那个女人,原本只能在窗户外面,悬空冲着里面唱歌,李姐的窗户上,应该也是有之前请的所谓高人,布置的一些辟邪的东西,所以进不去。
但是现在窗户已开,那些布置可能失去了效果,女人居然顺着窗户,就往里面爬,半个身子已经进去了,只剩下两条麻杆一样的腿悬在外面。
这下我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搞不好就是一条人命。
“走!”我朝正义哥招了招手,两个人飞快的跑向二楼李姐家门口。
我们两个有李姐家的钥匙。
晚上临走的时候,费尽了口舌,才从李姐那要过来,说是晚上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也可以冲进来保护她。
而且过了今天晚上,钥匙会还给她的。
李姐千万个不愿意,嘀嘀咕咕的说,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自己找人配一把钥匙,知人知面不知心,等明天就去找人换了锁头。
然后又墨迹了一会儿,说换锁的钱,要在我们的报酬里面扣。
吐血啊,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飞快的打开门,和正义哥一起冲了进去。
李姐正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连连的后退。
听见开门的声音,回头看了我和正义哥一眼,又吓得喊了一嗓子。
我们俩额头上,还贴着黑驴皮剪的眼睛呢,想想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我的脸一黑,这个李姐的嘴巴,简直就是一个惹事儿的祖宗,那女人原本只是慢慢的爬过来,听了李姐的话,一下子头发都炸起来了,在夜风中,像一个刀子脸的母狮子,张牙舞爪的就冲了过来。
哎,当着苦主的面叫人家死老婆子,这女人的脑子真是被驴踢了。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我随手扔出一张厌胜钱,挡住了女鬼的去路,然后拍拍正义哥的肩膀,“交给你了。”
其实我挺好奇的,如果是我的话,这种程度的阴邪,上去呼一脸降魔娃娃就完事儿了,不知道正义哥会用鬼唢呐的哪一首三字令来解决。
没想到正义哥抽出唢呐,却没有马上吹响,而是清了清嗓子。
就在我以为正义哥还要唱一段儿的时候,正义哥开口了。
“我知道你心里冤屈,有怨气,这也怪不得你,谁碰上这种事儿也闭不上眼。但是我得先跟你说清楚了,如果你今天杀了这个女人——”正义哥指了指一脸惨白的李姐,“你就算是沾上了因果,犯了罪孽,就算我不除掉你,老天爷也容不得你。”
那个病女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被厌胜钱死死挡住,嘴里撕心裂肺的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杀了这个贱人?我要让她去陪我!”
正义哥皱皱眉,“你自己怎么回事儿自己清楚,瞅你这模样也知道你是得了绝症,人的命天注定,倒不是她害死你的。而且冤有头债有主,真要算起来,你那个抛弃糟糠之妻的花心老爷们儿罪孽更重!”
见病女人没有反驳,正义哥继续说道,“我劝你一句,你还是赶紧去吧,别在人间留恋,没什么用的。”
我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想,正义哥这孩子肯定是没谈过恋爱,虽然我也没啥经验,但是至少我明白,千万不要跟气头上的女人讲道理。
果然,病女人只是愣了愣,嘿嘿冷笑一声,“你放心,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完之后,整个人开始变化,一道道青灰色的线条,爬到了脸上,身上的肉开始腐烂,脸上的嘴唇也烂掉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和暗红色的牙龈,眼睛也从眼眶里面滚了出来。
“不好,这女人要化成厉鬼了,正义哥别啰嗦了,快动手!”
我的话音还没落,唢呐声响起。
声音呜咽,但是奇怪的是,似乎特别小,又像是在耳朵根旁边吹出来的一样。
我估摸着,小区里其他的住户,就算能听到唢呐声,肯定也不知道就在自己的小区里边,肯定以为哪个神经病大半夜的在郊区吹喇叭呢。
估计明天肯定又有不少神神怪怪的传说,在县城里流传。
这声音不算凄厉,我原本以为,正义哥用来对付病女人的三字令,肯定是那种很刚烈霸道的,就像之前的千里火一样,直接让病女人灰飞烟灭。
但是没想到,却是这么呜咽婉转的一首。
病女人也没有灰飞烟灭,相反,身上的一道道黑气,居然在逐渐消散,原本腐烂的地方,又开始长出新的肉出来。
不大功夫,病女人又变成了之前的样子,如果我没眼花,好像气色还比之前好了一些。
我睁大了眼睛,太不可思议了,女鬼没有消散,而是停止了厉化,又恢复了平静。
同时暗道一声不好,正义哥该不会一曲喇叭过后,吹开了病女人的心扉,然后继续跟她讲道理吧……
不过幸好那种尴尬的场面没有出现,随着正义哥的唢呐声,病女人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平静安详。
一声轻轻的叹息,从病女人嘴里发出来。
很快,夜风又起,随着清风,病女人的身影越来越淡,慢慢的消失在空气中。
临消失之前,病女人脸上的表情,居然挂着一丝丝的满足。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对鬼唢呐的种种神奇,了解的并不多,除了之前听过的三首三字令,“压金棺(也叫幽冥怨)、千里火、黄泉叹”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等到唢呐的余音散尽,房间里面再也看不到病女人的身影,正义哥才收起了唢呐,对着李姐说,“她再也不会来了。”
李姐将信将疑的从我们俩身后探出头来,不过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没有办法反驳。
我估计她心里肯定还在想怎么赖掉这笔账,不过我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李姐,你也看到了,我这个朋友厉害的很,一出手就帮你解决掉了大麻烦。他还有更多本事你没见到呢。”
李姐虽然刻薄,也还算聪明,尤其是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
我的话她听明白了,正义哥是个有本事的人,如果想赖账,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赶紧说,“那是那是,没想到你们俩还挺厉害的,我明天就给你们转钱。”
正义哥正想开口,我赶紧拦住话头,“好的李姐,还有我记得你说过,完事儿之后另有重谢的,你看要不也一气儿给了,万一以后再有个风吹草动的,随时联系我们。”
李姐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肉都在哆嗦,估计也是心疼钱。
但是被我这么一吓唬,倒是不敢不给,连连点头。
我趁热打铁,让正义哥把自己的银行卡号写下来给了李姐,都交待清楚了之后,这才带着正义哥离开了李姐家。
出了门之后,我忍不住好奇,“正义哥,刚才那女人最后到哪儿去了?被你超度了?”
正义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可以让她安心离开,至于她去了哪儿,估计得我死了之后才知道了。”
我简直没法跟正义哥说话了,跟直肠子沟通,却是需要点肚量。
“对了正义哥,刚才那首三字令叫什么?”我现在对三字令的曲牌特感兴趣,别说,就是显得比一般的巫术有文化,到底是玩儿音乐的,嗯,吹喇叭应该也算玩儿音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