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致心抬头望向坑口,那里只有巴掌大的一块天,矿工们便是从那块天里下到上百米的井下。四壁用原木支撑,不停地往下流水,沉闷的哗啦哗啦声令人瘆得慌。底部宽敞,在不同方位挖掘出几个巷道,矿工们在这几个洞里钻来钻去,头顶的矿灯像黑夜中的萤火虫晃来晃去。
钻洞——这是柳致心下井工作学到的第一个新名词。下井前,班长拍着他的肩膀说:“第一次钻洞会很不适应很难受,开头的几天挺住了适应了,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矿工们用钻洞来形象地形容他们所从事的工作,既是幽默乐观也是无奈之举和听天由命。难怪关得玉和柳允奇干了一个星期便跑回家去,半路上还要拖着他掉头。
那天晚上逃离村子,柳致心向南一路疾走,走累了也不敢停下来歇脚,他害怕一旦坐下来会不由自主地睡过去,在这隆冬的寒夜里是很容易被冻死的。
孤独地迈着沉重的双腿,让呼啸的北风为自己壮行,既然没有回头路,只有坚定地走下去。
走到天亮,太阳升起来,他才找了一处避风的土岗坐下来,就着雪吃了一点冻硬的干粮。身体稍微暖和了一点,他迈开酸胀的双腿重新上路。
半上午时,柳致心向行人问路,路没走错,距离矿山也不太远了,中午前后就能到达。
满怀希望走了不远的一段路,迎面遇见先他一步去矿山上班的关得玉和柳允奇。两个人扛着行李卷,衣衫不整神情沮丧,像是打了败仗的逃兵,拖拖沓沓低头弯腰地迎风往回家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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