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白于砚不太高兴,洛淑元的脸色立马和善了许多,轻声一叹:“妈妈不是这个意思,不是逼着你催着你赚钱……妈妈今过来也没其他事,就为了看看你……”
白于砚面上还是有些戾气,拿起一旁的矿泉水喝干,再:“现在我还年轻,可以做下我想做的事情。爸爸也还年轻,公司有他顶着。”
洛淑元又哭笑不得,并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方柔忽然从楼下上来,给她泡了一杯茶,恭敬地端着放到她手旁。
洛淑元白她一眼,还是没再跟她多话。
方柔知道洛淑元不想看见她,放下那杯水后又匆忙下楼去了。
“近期你爸工作不忙,所以昨他忽然跟我,他也要去一趟湘西……”好一会后洛淑元又委屈地主动地告诉白于砚。
白于砚诧异不已,立马停下手中的事儿,偏头疑惑问她:“他去那儿干嘛?”
忽然洛淑元的目光也变得空洞无光,声音更轻:“还能干嘛?你知道的,他的老相好在那儿……”
白于砚又皱眉想了一会,而后:“由着他吧。妈,他想去,您就让他去。毕竟那也是他年轻时候的梦。”
“嗯。”洛淑元点头轻应,又伸手擦了擦眼角的一丝泪花。
方柔耳力好,坐在楼下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倏然她也蹙眉,在心中惊叹:原来董事长也有个湘西姑娘老相好……
洛淑元在楼上坐了好久,跟白于砚聊了好久,然后便离开了,没有在这边吃饭。方柔本想跟洛淑元客套几句,然而洛淑元至始至终都不正眼看她,无奈的她只好打消了念头。
待洛淑元走后,方柔继续做饭。
白于砚特别喜欢吃她做的饭,而她特别想吃她妈妈做的饭。
转眼间他们回北京一个多月了,她妈妈有没有考虑好呢?到底答不答应过来北京呢?
下午时,她给方妈妈打电话,询问方妈妈现在什么想法。结果,方妈妈,等再过一段时间再。如此,她当然不逼方妈妈,都依着方妈妈。她也感到开心,因为方妈妈的腿已经完全好了。
最近白驭良真打算去一趟湘西,因为现在yi情还没有结束,公司的业绩不怎么好,他难得不那么忙。
很快,他收拾好了行李,买好了飞机票,做好了防护,一个人默默出发了。
来到湘西道城县后,他便开始打听古秀兰这个人。许多人表示,不认识这个人。
他一直觉得奇怪,这个县明明不大,而且以前古秀兰还是赤脚医生,可是为什么就是没人认识她?
直到后来有人告诉他,他们只认识一个叫方秀兰的……
随后,白驭良一怔,心中完全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古秀兰嫁人后随了夫家姓,所以变成了方秀兰。
在打听到方秀兰家的具体住址后,他又悄悄去了她家附近。
春早已到来,万物悄然复苏,到处一派生机盎然。
在乡下,也到了播种的时节。古秀兰开始忙里往外,种菜栽花,培育草药。而她忙碌时,也总是只有她一个人,累了便直接抬起胳膊肘,用衣服擦了擦额头淋漓的汗珠。
这傍晚,她又在后院藏里种菜。她一个人住,周围经常没有其他人影。可是这,她的身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而且是这些年令她魂牵梦绕的一个身影……
开始她还不相信她所看到的景象,以为这是她的梦境。毕竟过去的好多年,她经常梦到这类场景。
真的就像现在这番,高大俊朗而略显苍老的他,清晰地浮现在她面前。
而且他看着她,目光那么平静而幽暗、复杂而深情。似带着怨怒,又似带着怜爱,还似带着忏悔。
原本蹲着的她,慢慢吞吞站起身来,跟他对视,她连眼眶也变得有些湿润。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怎么又做这种梦了?
记得已经有几年,她没再这种梦了。
可是今再次梦到,并且清晰、真实、深刻!
见她站起来了,他缓缓伸手,想要去触碰她斑白的两鬓。然而,手至半空,却又止住。
然后,他的唇角神经轻轻抽动,喉咙处像卡着刺般,想什么但不出来,很快眼球也渐渐湿润。
他可能也以为这是梦,所以他终究不敢轻易去触碰她,否则就因此惊扰了这个美好的梦。
他们都没有话,好久都没有话,只是相互凝视着对方。
直到好久后,白驭良启唇,颤抖着声音问她,“秀兰……你是秀兰?”
她的名字就像她的人,钟灵毓秀而蕙质兰心。哪怕如今她快五十岁了,也还是那样幽静迷人,给人感觉清淡无害,不会让人中毒太深,却也终身难以忘怀。
他熟悉而沙涩的声音,令她心口猛然一颤!
而后她意识到了,这不是梦,是真的……
他来了。她等了他这么多年,他真的来了。终于来了!
“阿……阿良?”她也虚声喊他。
他的大致容貌同样未变,不然她不会一眼认出他。他就有些显老,白头发特别多。皮肤也比较皱,但是特别的白净,一看就是平时少晒太阳,坐办公室养尊处优的人,不像那些山野农夫。
白驭良点了下头,那只手还是伸向了她,轻柔抚摸一下她的脸颊。不知不觉间,他的泪水也夺眶而出,哭得稀里哗啦。
他还哽咽着、回答着,“是……是我……”
方秀兰一个激动,突然间身子前倾,直接靠向了他的肩膀。
随后,他们相拥在一起,哭得难舍难分。
至于其他的事情,包括影响之类的,他们暂且都没有去想。
恩恩怨怨,何处起。能够再见,便已珍惜。
而方秀兰的邻居,自然看到了这一幕。通过白驭良的衣着和外形,他们也看出来了,他是有钱的贵人。
过了好久,他们终于松开了对方,站直身子,再次相互凝视。
这时候,方秀兰这才凝噎着问他,“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二十几年……”
白驭良依然轻柔抚摸着她的脸庞,但是话吞吞吐吐,“对不起……对不起……”
而后他没其他话了,没有去解释。因为他知道,解释已经无用,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如今的他们,有了自己的“幸福”,孩子都好大了。
其实方秀兰也不需要他的解释。他为何会“迟到”这么久她心里有数。她早就不怪他了,因为她至始至终都知道他们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只是她也没有原谅他。
见此时白驭良语塞,她又苦笑:“呵,都过去了……今生还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秀兰……”白驭良又轻声唤她,心中对她的愧意更深。他还发现她没变,还是这么温柔大方、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