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看到照片后面的电话所以才打过去的,请问您和乔斌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丨警丨察或许只是简单的例行公事,可对我而言,要说出是他亲生女儿的话却需要极大的勇气。
“这个问题暂时还不方便回答,不过他的家人我们都认识的,所以如果有什么需求您可以尽管说。”
张成风将我手中的照片拿过去,放在透明的袋子里重新装好,放到桌子上。
“既然这样,你就麻烦你们尽快通知他的家属吧,在你们赶到之前医院刚刚打来了电话,抢救无效……还是让他的家属尽快来处理后事吧。”
好像是晴朗的天空,头顶突然一阵雷声轰鸣,耳朵被震的“嗡嗡”作响。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
就在刚才,得知被送上救护车的人并不是乔斌的时候我甚至还有一丝的侥幸,或许他只是因为车祸被关押,等着人保释所以才不得已找到了我,又或者只是轻微的受伤并不严重,可是现在,却要我把他已经不再的消息告诉给他的家人。
是上天故意安排的嘲讽吗?因为我始终都不愿意承认是他亲生女儿的事实,所以才要第一个知道他离开人世的消息。
“要我帮忙打电话吗?”
丨警丨察局外的休息室里,张成风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我的手边,担忧的看着我。
我喝光了杯子里面的水,果断的摇摇头。既然这是一种命中注定,那该承受的我也绝对不会退缩,毫不犹豫的拿出手机,拨通了乔珊的电话。
作为肇事者,乔斌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是受害者的家属却不会因此就而放过他。
我和张成风还刚走到丨警丨察局的门口,就被五六个人团团围住,说什么也不肯放我们走。
“我老婆和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和你们同归于尽。”
满脸泪痕的男人就好像是发了疯一样,要不是有张成风挡在身前,只怕瞬间就要将我撕成碎片。
心里明明就很讨厌被和乔斌扯上关系,可是口中却又说不出解释的话。那是一种没有办法说出口的悲哀。
市中心的马路上,乔斌的车速竟然达到了120以上,严重的超速不说,他还喝了酒,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从胡同里出来的车子,连刹车都没踩就直接撞了上去。
车后座是一位怀孕9个多月的孕妇,因为肚子疼出现了早场的迹象,所以才连夜赶着去医院,结果乔斌的车头直接撞到车后座。
我在丨警丨察局门口看到的浑身鲜血被抬上救护车的,就是那位孕妇,她伤势严重正医院抢救,而负责开车的丈夫却就此躲过了一劫。
挣脱不开家属的拉扯,我和张成风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到医院,在手术室的外面守着,期间护士出来过一次,询问保大人还是孩子,男人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要保孩子。
那一刻,我有些茫然,不知道应该赞美父爱的伟大,还是用一个生命却换另外一个生命的悲凉。
疲惫的我将头靠在张成风的肩膀上,心里的冰冷让我瑟瑟发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天亮,希望阳光可以将一切的阴霾都冲散。
可是,黎明已经过了,我期盼的光明却迟迟没有来。手术室门被推开的时候,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孩子早产被送进了保温箱。
死者的家属哭天抢地,为了死去的人也为了新生的人。
乔斌的妻女赶到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我等在门口,本能的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结果迎面一个巴掌就甩了过来。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害死了我们家老乔,你应该去给他陪葬。”
愤怒的女人,愤怒的巴掌落在我的脸上,嘴里不断的谩骂着,好像只有我死了才能平息她心中的伤痛和愤怒。
“人死不能复生,请你们理智一点。”
我拉着张成风的胳膊,让他不要因为我和这对母女起冲突,可是事情却远没有我想的那样简单。
乔珊母女一口咬定乔斌是因为要赶来见我和妈妈才会开车超速出车祸的,非要我们给一个满意的说法。
“你少在这狡辩了,如果真的和你们没有关系,那周梅为什么不敢出来见我,她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女人的身上,我看到的愤怒已经远远超过了她此刻应该有的悲伤。我只是不明白难道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都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掉下一滴眼泪,甚至迟迟不去见他一面,只是一味的找我的麻烦,和我纠缠。
“念在你伤心,刚才的一巴掌我不和你计较,既然你们人已经来了,那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我拉着张成风要走,乔珊母女却是不依不饶,抓着我的衣袖说什么都不看放手,不仅如此,还在医院的走廊里大喊大叫,一口咬定乔斌就是因为要来见我和我妈妈才出的车祸。
被撞的家属闻声赶来,见此情景更是不由分说,把我和张成风团团围在中间,一定要我们给个说法才行。
见过不讲理的人,但如他们一般无知又不讲道理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车不是我开的,人也不是我撞死的,你们如果分要说这事和我有关的话,那我看咱们也只能一起到丨警丨察局去讨个说法了。”
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我实在想象不到,生命在这些人的眼中竟是如此的一文不值。
死于的人如果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知道又将作何感想。活着的时候或许还是千般万般的好,到如今却也不过如此罢了。
“周小尧你少在这装无辜,周梅在哪?你把她给我叫出来,我倒是想问问她究竟是怎么教育女儿的。”
想来她到底也算是出身名门,却不想一旦撒气泼来也和大街上那些平日里吆喝着嗓子卖东西的人没什么两样。
折腾了一晚上到现在,还有刚才她那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巴掌,我的耐心已经被完全耗尽,再也不想看到他们一群人在医院的走廊里无理取闹,让别人当做笑话一样观赏。
“我在告诉你一遍,我姓周,叫周小尧,你们乔家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原本有张成风在身边,这母女两个倒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受害者家属却在这个时候冲了出来,在张成风忙于应付那一对母女的时候,男人手中突然扬起的一根目光落在我的脊背之上。
刹那间,所有的光线都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眩晕和黑暗。
或许是我上辈子积攒的福报太少,所以这一世才会生活的如此艰辛。遇到裴钰之前,我所有的苦难都来源于没有足够的钱,遇到裴钰之后,更是几次经历过生死,好不容易顺利的生存下来,消失多年的亲生父亲的出现再一次给我甚至我的家庭都带来了说不清的灾难。
我甚至不敢想象,妈妈一旦听说了这个消息又会是这样的一番情景。那是她从年轻的时候开始,深爱了许多年的男人,还没来得及久别重逢,剩下的就只有告别了。
“你终于醒了!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虽然张成风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有意的躲闪,但他眼角的淤青以及嘴角的红肿我都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