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她一会儿,哑着声音“一会儿先洗洗睡了,我大概要到11点。”
何欢的目光是落在电视上的,却是和他说话“我会等你。”
秦墨的身体震动一下,黑眸的颜色加深,比夜色还要深遂。
他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当过夫妻的人再清楚不过了,喉结情不自禁地滚动一下,声音沙哑不堪“我会早点。”
何欢的目光仍是落在电视上,像是很专注地看着,可是他仔细一些就会发现她的紧张……
秦墨握紧了手指,又看了她一会儿这才离开。
他去了书房,并没有立即处理公事,而只是坐着静静地抽烟。
抽了许久,一直到烟盒里空了,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变成了交易了!
秦墨把烟盒揉掉,坐在那里又怔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走出去。
至于公事,见鬼去吧。
他回主卧室时,已经过了十点半,本来以为何欢是睡的,但是她竟然没有睡还在看电视,而且放的居然是少儿节目……
“怎么不睡?”他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声音沙哑地问。
何欢把电视关了,仰着头看他“等你的。”
这三个字,击溃了秦墨所有的自制力,就连寻常的话也说不出口。
良久,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先去洗澡。”
何欢就静静地坐着,看着他拿了浴衣走进浴室。
她听着他洗澡的声音,水流哗哗地……
大约是过了十分钟,秦墨走出来,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衣,黑色的发梢上滴着水,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你好睡觉了。”
怕她不理解,他又加了一句“身体不好就早点睡。”
何欢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躺下。
秦墨把头发弄干了,并没有立即睡觉,而是去了外面抽了支烟,又喝了一杯红酒,等他回来时何欢已经睡着了。
他的眉宇轻轻地皱了皱。
其实他知道何欢明明就是累极了的,她只是在等他而已。
或者是,等他一个决定。
秦墨伸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蛋,声音沙哑不堪“你就这么恨我怕我吗?现在和我在一起都这么地勉强吗?连碰你一下都要用条件来换?”
他说着,面上有一丝的苦涩,最后缓缓躺下来。
躺在她身边,先是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后来就感觉她的呼吸像是急促了一点,他知道她醒了,于是侧了头“你在怕我?”
“没有。”何欢的声音有些低,“我没有怕你。”
秦墨的声音更沙哑了些,“把头搁在我的肩上,我就信你。”
何欢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把自己的脑袋贴在他的肩头,当然,是有些僵硬的。
秦墨的声音略有些沙哑“睡了。”
他没有对她怎么样,就笔直地躺着,他的心里想,他其实是生气的吧。
气她,不爱他了!
秦墨静静地躺着,好半天都没有说话,更没有睡着。
而何欢,僵着身体,慢慢地睡着了。
秦墨就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慢慢地闭上眼睛,睡不着,但是有她在身边气息也宁静一些。
后来他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睡着之后他做了梦。
梦见了很多很多,都是他和何欢小时候的事情,还有他们结婚当晚发生的。
后来秦墨醒了,醒了以后是冬夜,身边何欢睡得很深。
而他就静静地看着她的脸蛋,后来他总是睡不着了,干脆起来,披了件浴衣走到外面的落地窗前。
透过窗户,他看见外面的夜空下起了温柔的细雪,一丝丝地落在窗户上,那冰花的形状特别地美好。
他静静地看着,许久伸出一只手指来,轻轻地碰着。
隔着一层玻璃,冰花融掉了。
他心里想,或许他应该叫何欢起来,看看冰花,如果是以前的话。
但是现在他竟然,觉得一个人看着也很好,很凄美。
她在安然地睡着,就在他不远的身边。
秦墨站了大约半个小时,回到卧室时已经快要四点了,才躺下因为身上有些冰所以何欢本能地挪开一点。
他等身子温热一些,这才把她拖进自己的怀里。
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何欢醒了。
但是她没有出声,就只是乖乖地呆在他的怀抱里。
许久许久,他终于出声,声音低低哑哑的:“何欢,你能感觉到痛吗?”
她没有出声,因为一出声就输了……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靠着他,什么也不说。
后来的很久,她又睡着了……
天亮醒来时,秦墨已经不在床上,窗帘是打开了。
光线,有些格外刺眼。
何欢怔了一下,近乎是雀跃地下床跑到了窗边。
果然,外面下雪了,白茫茫一片。
她睁着眼睛,看着外面。
雪很厚,而且此刻还在下着。
玻璃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雾气,她伸手写字,写了意欢的名字。
她想到小小的意欢一个人生活,光是想想就觉得喉咙那里堵住了,说不出的难受……
细白的手指写下了秦意欢三个字,一遍又一遍。
她发现自己好想意欢。
好想好想。
秦墨站在主卧室的门口就见着何欢光着一脚丫子站在窗边发呆,身上也只有单薄的睡衣,他拿了件睡袍过去替她披上,然后抱着她放在自己的脚上。
“这么地站着,不冷吗?”他低声问。
何欢像是愣了一下,然后就低语:“还好,下雪了。”
“半夜就下了。”他轻叹一声:“我抱你回去。”
他抱着她,却是去了客厅,开了足足的暖气,又给她盖上羊毛毯,她可以坐在沙发上看外面的雪景,手边是他送上的果茶。
何欢的指尖,有着温热,就像是触手可及的爱情和婚姻一样。
只要她愿意,她立即就能得到碰触到。
但是……她垂了眸子,她不是没有想说服自己,只是她说服不了。
“在想什么?”秦墨低声问她。
何欢垂眸,好半天才抬眼看着他,“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别墅,那里的雪景会更好。”
何欢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雪,秦墨似乎是去早餐了,一会儿空气里飘来了食物的香味。
温暖的房子,窗外的雪,还有英挺的男人,这一切对于寻常的女人可以说是毕生的梦想,可是何欢她不会这么想了——
她害怕。
她害怕极了秦墨。
她不知道他下一步又想做什么……
她捧着果茶,闻着那一丝香气似乎才能安定下来。
昨晚他没有抱她,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她不满意,她流产过后瘦了很多,近乎是残败的身体,脸色又苍白得像是鬼一样。
男人对她这样的,大抵是不没有什么想法的吧?
既然是这样,他又为什么非要把她禁锢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