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务活向来不重,可是磨人,如煎汤一般地磨人。
他要午休吗?四十五岁、岁月煎熬的何致远哪里睡得着。他靠在椅背上,无力写作,无心睡觉。在发呆中品尝绝望和脆弱——成了他近来做的最频繁的事情了。他在等待一个强有力的开头,只是那开头迟迟不来。
脆弱的感觉遍布每一个细胞,忧郁和焦虑轮番操控着他的大脑神经。这几年来,何致远时常有种大醉的感觉——头重脚轻、全身无力、大脑迟滞。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像幽灵一般,轻飘飘地在屋子里无目的地游荡。
他的精神或生命一定是生病了。
何致远看见自己的灵魂在屋子里孤独行走,又感觉那个灵魂像是某个其他人的——“那个人”很奇怪,他看到的世界跟何致远看到的世界不一样。在“那个人”眼里,世界是扁平的,每一栋楼房又长又矮,树木很宽很低,人变成了原来的一半高五倍宽……像是置身于一个哈哈镜的奇幻世界,又像是有人在“那个人”的眼睛上安装了哈哈镜——“那个人”分不清楚现实和幻境。
朦胧中,何致远不知是世界病了,还是自己病了。
近来总是恐惧,他不敢随意地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他努力地忽视“那个人”,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在街上漫步、在家里忙碌。
事实上,何致远憎恨自己为了扮演所谓的正常人、正常丈夫、正常家长而压抑到失去氧气,可惜每次抗争的结果无不如此。于是,他继续假装正常而积极地履行他的一切社会责任、演绎他的一切社会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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