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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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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多了,累啦!你别跟我说话!”桂英转过身侧对老头。

“累了还有劲儿在这儿抬杠!哼!吃枪子了你!”

“行啦你,别拐弯抹角地打探了!”桂英恼羞成怒。

“我哪里打探了!是你拐弯抹角地回避!人随嘴一问你就当打探!”

“啧啧啧!这是我最瞧不起陕西人的地方——一见人开口闭口你一月多少钱?人一月几个钱关你屁事!我有次在北站碰到三个老乡朝我问路,我多嘴说了句你们是陕西的,他们也顺道问我哪里的,我说渭南的,他们又问我你在这儿上班吗,我说是,然后!紧接着!人家直搓搓问我你一月多少钱?有毛病吧!我认识你吗?见了人不到三分钟问人家工资!全省人是你老乡你去问全省人工资吗?你谁呀!社保局的还是党支书交党费前统计工资的?”

“啧!那人问工资不跟问你‘吃饭没’一样嘛!你可以说你吃了、还没吃或者是准备吃、吃面条啥的,随你心意回答不成了嘛!较那个真干啥咧!”

“有完没完了!为这个叨叨半天!四千六,满意吗?”桂英一拍大腿,甩手而去。

“你是油锅进水了吗?吱吱吱地咋咋呼呼,是你自己不满意朝我撒气吧!哼!”‌‍父‎‍女‍‍‎‌两又一次不欢而散。

老马去了阳台摇椅上,思忖一个十多年前的研究生、十来年的高中班主任,咋混成了一个月收入四千六的后勤主管?老头想不通。他十来年前在村里的工资已到三千了,现在兴盛一年靠那十来亩果子、五七亩自留地、一窝猪啥的轻轻松松搞个八九万、十来万。再加上冬夏农闲时去莺歌谷里打打酸枣、捉捉蝎子、割些麻黄、捡些白毫芽子……不管咋地轻松卖个几千元。光说五七亩自留地自由种植每年也净卖个好几万,大前年种了三亩黄花菜卖了四万七,一零年前后种了三亩大葱没卖上高价也不吃亏,还有一年他把南头的地全种了菠菜年前价钱不好谁想年后赶上了好价……

致远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咋在赚钱上这么……老马想不通。这世间的人,有些生来爱钻钱眼儿,有些生来爱当领导,有些生来爱美或者是爱女人……的确,人有不同的种类,不排除有那么一类人对钱不敏感。

可现实社会从古至今历来残酷。这社会好比是一张网,如果它要网罗那长得漂亮生得俊俏的,编一张专门筛选美女帅哥的网,肯定能捞得着这类人;如果它要网罗那嘴甜会说、爱拍马屁的,编一套专门逢迎取悦的网,肯定能捞得着各色马屁精;如果它要网罗那贤能谦卑又爱民如子的,编一张专门筛选德才兼备之人的网,也捞得齐全;如果它要网罗那懂技术爱钻研的,编一张专门筛选技、艺、术之士的网,绝不会漏掉什么高手;可它偏要网罗贪婪野蛮、指鹿为马、中饱私囊、满脑污秽、虚与委蛇的,编了一张筛选野心贪欲的集权之网,揽尽了天下各种蔫酸无德之人……什么味儿聚合什么虫子,什么果子‌‍‌‍‎诱‎‍‎‌‌惑‌‌‍‎‎什么动物,什么老板招揽什么员工。

天网虚晃,我能奈何!

致远如此清高之人,怕是无网可揽吧。如此想来真是可惜,像是古时候贤达的隐士、高节的文人、饱腹诗书的私塾先生当不了官入不了仕一样。性命性命——性格、命运,皆是天数,可苦了自己的英英。

有些人生来身份尊贵,有些人生来含着金钥匙,有些人生来自带诗书才气,有些人天生特异功能……若一个人小小年纪能明白自己的优势,并早早开窍利用自己的优势,那他倘不是天才也是巨富,倘不能开创高于父辈的财富或权位,也不会太逊,保守些可守得住既得利益,冒险些能开创新天地。这一类人是绝顶幸福的、成功的,当然也是极为少有的。

第二类人,他们先天有过人的优势,比如作姑娘时喜欢穿针引线绣花裁衣,上学时一手字写得比机器印刷的还漂亮规整,在被窝里随手画的比买来的纸画还真切,干活累了吼两嗓子比那歌唱家还美,眼睛在夜间看得比猫清明,亦或是鼻子比猪灵、力气比牛大、跑得比狗快……各个村里均有这类某一项天赋异禀的人,可惜这些天生的优势还没来得及挖掘、训练、利用,这些人便不得不出去打工赚钱养孩子了。老天给的承不住,谈不上可惜,算是命里无缘吧。那些成了破落户的、守不住财的豪门公子也算在内。

第三类人,他们生来是凡夫俗子,条件允许经过刻苦训练,若干年后成了大厨子、老医生、水电工、修车师傅、好裁缝、雕刻家、唱戏的红人或者专业打球的教练,后半生的福和富足够补偿前半生的苦和孤。这类人也是幸运的,前提是他们的父母有见识、家庭条件允许,或者是自己有魄力敢于逆势而行。这类人如果不是经历过生活紧绷、颠沛挣扎,那便是曾经与穷、窘或不幸擦肩而过。

再有一类人,是听天由命的。没技术、没头脑、没知识,不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混日子,就是无脑跟风地为房为车劳碌一辈子。这类人也苦也乐,也悲也喜。在其漫漫一生中,老天给过他们这样那样的好运,可惜没有眼力、没有机缘、没有钱,白白错过了。

另有一类人,他们进了权力体系,无论何种出身何种阅历,他们成了人上人。分析其共性……老马望着远方的黑天,觉累了,该睡了。

致远是哪一类人呢?他属于少数,叫孤寂者或少数派。这类人有智慧、有洞见,可是格外孤傲,他们像仙鹤一样活在泱泱俗世之中。更有些为了保全自己,宁愿缝住嘴巴、挖掉两眼、砍去双腿,如不出户的穷和尚一样,不娶妻不生子,一辈子过一种格外绝俗、格外穷苦的日子。老马在方圆上见过这样的人,不止一两个,与这些人短短地见一面,常常一辈子忘不了。

可是……作为丈人,老马对女婿的期望和设想不是这样的。

周五晚上,咣当一声,书架倒了!

原来,学成跑到姐姐的小屋里东翻西找,瞟到一本封面很好看的书想取下来,奈何自己个头不够,下面垫着脚上面伸着手,一不小心把整个小书架全拽倒了。棱角磨旧、一处掉着木屑的书架框在了自己头上,几十本书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爷爷钟能在厨房洗碗,爸爸钟理听声愤愤寻去。一见这场面,二话不说,伸出手使全劲啪啪啪地去打儿子,边打边骂:“作业做完了吗?姐姐的东西你翻什么翻!找死是不是?我叫你翻!叫你再翻!”

学成双手拄着桌子肩上套着小书架,只伸出来一个头,被父亲咣咣咣地扇耳光、揪头发、掐脖子……几分钟过去了,爸爸停手了,学成被扇向左侧的头迟迟地转不过来,卡住了一般,侧脸耸肩,纹丝不动。

日期:2020-04-03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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