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母女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听我说完,王翠抬眼看了看这间破败不堪的房子,她的眼睛里突然就又滚出了两滴眼泪:“我儿子的命,看来还不如这房子的一块砖啊……”
这话听得我是真心酸,可一想,都说生命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可现实面前,绝大部分人的命还真的不如有钱人家房顶上的一片瓦贵。
“你们在说什么?”李林突然问。
我赶紧冲她摆手说没什么,李林看了我们一会儿后,又说起了后面的事儿:“那天之后,所有人都很高兴,欢欢喜喜等着拆迁办的人过来协商。没过几天,还真有人过来了,开放商也来人看了看这块地,原本还是很满意的,给的价格也非常合适,这小区的住户都挺高兴的。
可是想不到的是,当大多数人都在拆迁同意书上签字了,却遇上了一户钉子户,打死也不搬走。”
“什么是钉子户?”王翠又问。
我也不是很明白,一旁的董明听了,赶紧说道:“钉子户的意思,就是嫌赔偿款不够,不让自己的房子拆迁,跟拆迁办和开放商的人对着干,最后看谁耗得过谁!”
王翠听了之后,默默地低头说了一声:“都这么多钱了,还不肯拆,真是……”
李林突然道:“你们猜错了,那家人不肯搬走,不是为了钱!”
“不是为了钱?!”听了这话,我有些不可思议,我看见李林的眼睛里闪了一下。
只见她站起来,那这水壶给我们每个人的玻璃杯里又加了一些水,我面前的水一口没喝,她看了我一眼问我:“唐小圆,你怎么不喝啊,你不渴?”
我摇摇头,拿着杯子正要抿一口,却听见一旁的董明突然问道:“李律师啊,你这房子是租的还是你买的?”
李林回头看了看他,又轻轻笑了一下:“这房子是别人借给我住的,不是我的,但也没花钱租。”
“那那个人不住了?”
李林没有回到他的话,而是看着我们继续说道:“那个不肯搬走的,是个男人。就在拆迁前的一年,他老婆在家里自杀了,跳楼,一尸两命。”
在说这些地时候,李林的脸色很平静,她慢条斯理地说着,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生活小事。
“那男人在经历了那件事儿之后,据说神经有些不太正常了,经常说在家里能看见老婆带着孩子来找他,还给他做饭,陪他看电视说话什么的。当然他的话所有人都不相信,于是很多人都把他当疯子来看待。
直到后来拆迁办的人找上来了,因为照顾到他的情况,还承诺到时候新房图纸出来的时候,让他优先选择户型什么的。可没想到的是,这男人一听要搬走,立刻就将所有人全部赶出去了,并说休想让他搬走,他要在这房子里住一辈子!
没有人知道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一开始他们只认为他是在故意抬高身价,好多要一些赔偿款,可后来价格已经给到很高了,这男人还是不肯就范,并且每次拆迁办的人来做工作,他就会拿起铁锹追赶着,将来人都赶走。
有人旁敲侧击地问过他,那男人却可怜巴巴地说,他要是搬走了,老婆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又是一怔,这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啊,怎么这段时间,我老是碰到这些事儿呢,不是死了老婆,就是没了儿子,也真是奇了怪了。
我问李林:“那,后来呢?到底他同意搬迁了没?”
李林摇摇头:“要是他同意了,这整个一片红旗机芯厂宿舍楼早就不存在了,你还能坐在这个位子上喝茶吗?”
我哦了一声,李林又说:“这男人不同意,房子就拆不了,开放商规划的是整个一大片,这一栋刚好在中心区域,所以男人不肯签字搬走,这一大片都不能动工。”
这话让我隐隐感觉不妙,我撩了一下头发,赶紧问李林:“那男人呢?他后来是不是出事儿了?他应该已经死了吧?”
“你怎么知道?”李林抬眼看着我。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很多电视剧里都说,那些什么钉子户不肯搬迁,开放商会勾结黑%社会,用各种手段伤害房子的所有权人,最后逼得他们不得不同意自己开出的条件,让他们在在协议上签字。”
李林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唐小圆,你说错了,物权法已经实施很多年了,你说的那一套早就不管用了,现在的房子只要有一户人同意不拆,那所有人整个规划,就必须搁浅。而且,法律还明文规定,如果用非常手段迫害房屋产权所有人,那么……”
李林不愧是律师,她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法律上关于拆迁房的一些政策,我听得有些头大,王翠母女和董明更是明显听不懂。
等她终于说完了那些条文,我又问李林:“那个男人,就是那房子的屋主,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他死了!”
我一怔,心想果然如果所猜想,又问:“怎么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跳楼!”李林盯着我的眼睛。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突然有些慌乱,就在这时,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测,看了看四周我问道:“李律师,你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就是那个男人的吧?”
听了李林的讲诉,我心里突然有些慌乱,就在这时,我脑子里冒出了一个猜测,朝四周看了一眼我问李林:“李律师,你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就是之前那男人住的吧?”
听了我的话,李林眼睛里闪了一下,她跟我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低低地说道:“你猜得没错,我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就是那个跳楼的男人之前住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我却一下子从位子上跳了起来。
“你怎么会住到这里来?李律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脑子里彻底糊涂了,既然这房子是那个死去的男人的,李律师又怎么会住进来,她跟那个男人到底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在他死了之后搬到这里来住?
而且,依李律师的个人收入,就算她暂时买不起房子,也能随随便便租一套靠近学校的,像样的房子,怎么会到头来跑到离上班的学校三四十公里远的地方,住进这种破烂的房子里呢?
“你是怎么认识那个男人的?”我问。
李林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又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那个死去的男人,叫魏兵,在他出事儿之前,曾经找我寻求过法律援助。”
“有人要害他?”我又问。
李林点点头:“魏兵来找我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他说有人一直跟着他,威胁他必须搬走,还要对他下手。”
“是开放商的人?”
“不是,他说那个人他认识,就是这个小区里的人,那个人在这个小区有好几套房子,因为魏兵一意孤行不肯搬走,导致那个人得不到拆迁赔偿款,所以,他要被人报复。”
我抬眼:“魏兵为什么要找你,他因该直接报警啊。”
李林摇头:“那个人只是扬言要报复魏兵,只有骚扰电话和纸条,并没有一次真正的实施,魏兵去过丨警丨察局,得到的答复也只是会关注,并没有得到具体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