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往后咱们的糖铺又将多一样姜糖片了!”
红枣想法挺好,但不想是这时节没有嫩姜了——她家冰窖存的一点只够自家吃,而老姜做姜糖片有渣,口感不好。
红枣不想坏了铺子名声,便不打算做。
反正她现也不急等钱用。
天还不算热,红枣时间多便每每的和谢尚去谢家村骑马。
这天红枣在细水河岸边看到久违的薄荷,忍不住大喜——还有比清凉的薄荷糖更适合夏天的糖吗?
第一批薄荷糖做出来,红枣给午后家来的谢尚尝了一颗,自己也跟着吃了一颗。
谢尚头一回吃薄荷糖,不是一般的惊艳。
“红枣,”谢尚问道:“这什么糖?怎么吃起来这么清凉?我原本有些困,但吃了这个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红枣含着糖笑道:“这是薄荷糖。”
谢尚讶异:“薄荷?”
红枣解释道:“大爷,薄荷是一种药草。似我娘家先前喝不起茶的时候便寻了薄荷家来泡茶。这薄荷有清凉解暑的功效,我先前在家常用。”
“昨儿骑马瞧到,我便让人割了些家来做糖,看看能不能卖!”
“好卖!”谢尚鼓掌道:“一准好卖!”
“夏天昼长夜短,人易犯困。午后吃颗薄荷糖消困倦,挺适合读书人!”
吃完薄荷糖,感受到嘴里的清新,红枣觉得她今晚她可以炸盘蒜香骨吃。
横竖她婆不在家,现家里就她说了算!
晚饭桌上,谢尚看有一盘子炸得金黄的排骨便夹了一块。
不想刚咬一口就为排骨前所未有的肉香所迷醉,不禁出声赞道:“好香!”
红枣噗嗤一笑:“大爷,觉得好就趁热吃,凉了味就散了!”
说着话红枣跟着也夹了一块送到嘴边啃了起来。
谢尚闻之有理,便不再多问,和红枣一起埋头吃……
吃完谢尚又问,红枣拿一颗薄荷糖塞谢尚嘴里,然后自己也吃一颗后方道:“大爷,刚吃的蒜香骨,是将排骨拿蒜汁浸了之后下锅炸的,那香是蒜泥油炸后的蒜香。”
“竟然是大蒜!”闻言谢尚惊呆了。
反应过来,谢尚便不吝啬地夸奖道:“红枣,你太厉害了,竟然能把大蒜做这么香!”
谢尚虽不下厨,但从书里知晓大蒜味臭,为人不喜。
谢尚见红枣能化腐朽为神奇,把人人厌恶得大蒜做得他都喜欢,实在不是一般的贤惠。故而当下的夸奖极是真心实意。
红枣看谢尚与她婆婆完全不同的反应有些意外,然后便觉得自己有些欺负人。
“大爷,”红枣提醒道:“这蒜香骨虽然吃起来香,饭后却得吃些薄荷或者茶叶去口气。”
“而且最好晚上吃,方不会影响到旁人。”
“嗯,嗯,”谢尚含着糖点头道:“红枣,你不止菜做得好吃,想得也特别周到。”
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比如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克木,故而能倒背《易经》的谢尚极容易得接受了红枣关于吃蒜后再吃薄荷克化的套路,一点没觉得哪里不对。
红枣见状自是觉得谢尚不是一般的上道。
眼见谢尚对蒜香骨都接受良好,红枣觉得她可以给谢尚尝试一回大骨砂锅。
几天后一向食不厌精,烩不厌细的谢尚在晚饭桌上看到一锅粗犷的猪大骨。
“红枣,”谢尚探身仔细看了一回猪骨头,然后方抬头问道:“这是什么骨头?”
红枣回应道:“猪腿骨?”
一向只吃猪小排的谢尚第一次意识到猪跟鸡羊一样也是有腿骨的。
谢尚坦诚自己的无知:“这猪腿骨我还是头回见,咦,以前我怎么都没吃过?”
红枣笑道:“其实大爷家常吃的小排汤都有放猪腿骨熬制,只这猪腿骨硕大,装盘不好看,且吃起来不雅,所以都不曾上桌。”
“我也是先前在家吃过,今儿偶尔想起才让厨房人特煮了一锅。”
“大爷,你要不要尝尝这敲骨吸髓的味道?”
敲骨吸髓?谢尚没想这成语还能这么用。
一时好奇心起,谢尚忍不住笑问道:“怎么个敲骨吸髓法?”
红枣拿半根腿骨放到谢尚面前盘子里告诉道:“这是拿斧头劈开的半根腿骨。”
接着又拿一根抽了芯子的柳条充当吸管插到骨头里,另一头送到谢尚嘴边,红枣笑道:“大爷,你吸吸看,小心烫啊!”
谢尚依言吸了一口,然后便惊奇道:“真的有骨髓啊!”
“原来猪骨髓是这个味道,还挺好吃的!”
看到谢尚完全一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惊喜模样,红枣实在忍不住好笑。
红枣见谢尚吸得欢畅,便也拿一根腿骨吸了起来……
谢尚咬着柳条吸了很久,直把骨头都吸空了,方才放下。
谢尚想问问红枣下面怎么吃?抬眼看到对面的红枣正用她刚长齐的新牙啃骨头,谢尚便也没啥犹豫地抓起骨头送到嘴边有模有样地啃了起来……
显荣见状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他琼枝玉树一般的大爷啊,就这样被大奶奶给带坏了!
这老爷和太太回来了,他要怎么交代?他爹会打死他吧?
一定会打死他吧!
为了不被打死,显荣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横竖无论老爷太太还是他爹一时半会都不回来,他能多活一时是一时。
谢尚实在是孺子可教,红枣和他一桌吃饭着实很舒心。红枣为了奖励谢尚,这天红枣做了两碗珍珠奶茶。
谢尚做梦也没想到藕粉圆子还能跟奶茶配到一处,而且味道和口感还是如此地天造地设、开天辟地——谢尚激动得都跟红枣一样乱用成语了。
当晚,谢尚按捺不住自己发现新大陆的激动给他爹谢子安写了一封长达五页的七律长诗用于描述珍珠奶茶的做法和味道,然后打发显荣隔天一早走驿站送去京城——他等不及要与他爹分享珍珠奶茶了!
吃吃喝喝中,这天就临近端午。
看到家里的船已备好货物准备进京,红枣便让陆虎把几箱子薄荷粉和十几盆薄荷送到船上一起捎进京——张乙已经确认京城庄子没有薄荷,想做薄荷糖得从雉水城捎薄荷。
红枣觉得这薄荷粉做起来费事运起来费时,倒是京师本地化种植才好,便捎了几盆薄荷让张乙安排人试种。
打发走船后,红枣和谢尚去桂庄送节礼。
母女闲聊间王氏提到陈玉十月十六结婚的事。
“红枣,”王氏告诉道:“你桃花姑定这个日子是为了照顾你爹。不然腊月成亲,这天若跟去年年底一样天天大雪,你爹就去不了了!”
“现在定这个日子,不冷不热,我和你弟也都能去!”
生了儿子又长了见识,王氏现终于不怵大姑子李桃花了,也有胆气去陈家拜见舅舅舅妈吃席了!
红枣想想青苇村的荒僻,提醒道:“娘,你和爹去时多带几个人!”
“嗯,”王氏点头:“你爹也这么说。去时除了车夫,再带四个青壮,每人带上柴刀和扁担!”
红枣至此方才觉放心,点头道:“爹想得周到!”
柴刀和扁担是朝廷允许的农具,她爹作为庄户随身带着既能防身又不触犯国家法律。
红枣觉得她爹《大诰》没白读,擦边球打得棒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