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很快就变成了争执,并隐隐有演化成冲突的迹象,要怪就怪那管家说话太气人,嘴巴损也就算了,到了最后这家伙儿竟然还想跟我动手。
眼看我们俩人的火气越来越大,马上都快要掐起来了,实在没有办法的六叔只好答应先不开棺,这才勉强打发了他们离开。
俩人刚一走,我不由很是着急的向着六叔开口问道。
"师父你怎么就答应了呢?要是李老爷的尸体烂了,就算送到地方那我们的名声也会变臭的啊!"
面对我的质问,六叔却一脸无奈的开口答道。
"那是人家亲人的尸首,人家不让,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虽然六叔都这样说了,我却依旧有些不甘心的开口嘀咕道。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早知道这活儿我们还不如不接呢!赚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来好名声,这下咱们可算是栽了。"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一旦涉及到渡尸人名誉的事情,六叔他要比我着急的多,在听到我这番话后,六叔先是四周扫视了一眼,在确定附近没人之后,他这才压低声音道。
"待会我会把船速放慢,你下去给李老爷上柱香,香烧成什么样记得告诉我一下。"
在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六叔便转身离开了,而我虽然不懂六叔为什么要我这样做,不过有事干总比没事做强,那么明显的问题要是不给解决了,我估计自己会连觉都睡不着的。
香烛之类的东西,船上一直都常备着,所以在等到六叔给的信号之后,我拿起香便悄悄跳了下去。
不知道是因为尸虫被阳光暴晒过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刚靠近桃木舟,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之味便迎面袭来,熏得人头疼。
虽然闻惯了类似的味道,我依旧感觉到有些不舒服,然而就在我刚想登上桃木舟的时候,却是忽然发现木舟的底部竟然挂着一条早已腐烂的死鱼。
遇到死鱼,本就是一件不大吉利的事情,更何况这条鱼还已经严重腐烂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之前因为吃水线下沉的缘故,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一遍桃木舟了,并没有发现什么死鱼死虾,这才多大会工夫,怎么就有腐烂的鱼尸了呢?
这事里里外外都透着一丝古怪,不过好在现在是大白天,我也不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干好六叔交代的事。
在登上桃木舟之后,我没有迟疑,连忙掏出三根香将其点燃,然后恭恭敬敬的插在了李老爷的棺椁之上。
然而令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刚插上没多久,这香竟然自己就给灭了!
虽然对此感到稍微有些意外,但我却并没有多想,也许是黑猴又贪便宜买了劣质的香烛也说不定。
一边心里嘀咕着,我一边换了几根香给点着了,谁知道这香点着没多久,竟然好端端的又自己灭掉了。
这几根香都是我特意挑的好香,不可能存在质量有问题的可能性,而且这时候又没有风,好端端的香怎么又灭了啊?
就在我正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后却是忽然传来了管家那充满愤怒和慌乱的吼声。
"你干什么呢?赶紧给我滚下来!"
"上香。"
我冷冷的回了他一句,丝毫没有任何想要从桃木舟上下来的意思,而管家见状之后,这次到没有再说什么脏话了,而是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柄盒子炮来。
明明我才是被枪指着的那个,可管家看起来却比我紧张多了,不但握枪的手在微微颤抖,额头上都开始往外冒汗了。
洋枪这种东西,说不怕那是假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练了一辈子的功夫,最终却抵不过一颗小小的子丨弹丨。
我不明白管家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只不过是给李老爷上柱香而已,他却连洋枪都给掏出来了。
看着他那微微颤抖的右手,我还真有点担心他一个手抖就把我给打死了,但我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紧张,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下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管家见我不说话,便再次举起手中的洋枪对着我大声开口威胁道,或许是太过紧张了吧,他说话时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别扭极了。
"好吧。"
在回了管家一声之后,我下意识地便想要转身去将那三根香收起来带回去给六叔看,谁知道我刚一转头,便发现原本插在棺椁之上的那三根香竟不知从何时便消失不见了。
我仔细寻找了一圈,都没有在桃木舟上发现那三根香的踪迹,难不成是掉进水里面了?可是也不应该啊!这连风都没有!
就在我正对此感到很是疑惑不解的时候,管家见我迟迟没有行动,便再次大声开口喊道。
"快点下来!不然我开枪了啊!快点。"
刚开始的时候,管家说话还带着一丝威胁的语气,可是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我竟隐隐从中听到了一丝近乎于哀求的意思。
我是年轻,但却没有蠢到拿自己小命开玩笑的地步,在看到对方的情绪已经隐隐有要失控的迹象之后,我便立刻离开了桃木舟。
我刚一下水,便看到那管家在很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整个人就好似虚脱一般,就那么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看来,管家这孙子虽然手里有枪,却并没有杀过人,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怂成现在这副德行。
"我说你至于么?我去上香还不是为了让李老爷的在天之灵保护你们么?你至于跟我在这里动刀动枪的么?"
在返回到乌木船上之后,我便故意装出一副为你们好的模样开口试探道。
不过可惜的是,人管家一听我这话不但没有领情,反而还一脸恶相的开口威胁道。
"不许上香!再上香我就一枪蹦了你!"
就管家的种种行为,我要是还看不出点猫腻就真是个大傻子了,为了暂时安抚住他,我只好耐着性子开口忽悠道。
"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你以为我们愿意多管闲事啊?别的不说,你真以为给死者开棺是什么好事啊?棺材一开,尸气立马就迎面扑过来了,被熏上一下先不说有多晦气,身体不好的人说不定直接就病倒了。反正该提醒的我们都提醒了,既然你们不愿意,我们自然不会去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要你们别忘了给钱就行。"
面对我故意做出的财迷模样,管家似乎并没有怀疑,在他们这种人眼中,我们这些穷人似乎天生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
"钱一分也少不了你们的!只要你们别乱来就行。"
在撂下这么一句话之后,管家不但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意思,反而还搬了个凳子就坐到了我的面前,看那架势大有要一直盯着我的意思。
我并不是一个怎么会说话的人,见管家摆出这副架势,我也不好多说,只能陪他在这里干耗着。
在干坐着的过程中,我有留意到管家常常拿眼睛偷偷去看李老爷的棺椁,但是每次都会马上移开,给人一种想看又不敢看的感觉。
这些我都看在了眼里,却故意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这么一直跟他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