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后临别时,凌翎再次朝老板鞠躬致谢,老板更是将腰弯得比凌翎还低,感觉特有诚意,非常谦恭;我受此感染,也学着他的样子与其道别。
待离开饭馆起码有三十米远,眼看着要拐出胡同口时,走在凌翎身后的我刻意回望了一眼,却见老板依然笑着继续朝我们挥动着双手守在饭馆门口,当见我回望时,他笑得更厉害了,直接欢呼雀跃了起来。
这让我既感动之余颇为感慨,都说中国是礼仪之邦,但站在异国他乡的这片土地上,这些日子在这个东洋之邦的所见所闻,亲身体验到这儿人们彬彬有礼的行为举止和儒雅神态,我心里忒不是滋味儿——我们还是礼仪之邦嘛,礼仪之邦离我们到底还有多远!
第九十八章
晚上十点多,当凌四海与季然酒后(一打啤酒、一瓶VSOP法国白兰地落肚),刚要端起饭碗(两大海碗猪肉鲜虾馅儿馄饨)准备吃饭时,不想,季然的父亲从省城济南出差回家了。他像个幽灵似的悄然现身餐厅门口,正好被凌四海撞见,凌四海忙起身并招呼季然一起迎了上去,季然父亲笑呵呵地走到桌前,拉出一把挨着季然座位的椅子坐下,季然随即有些惊讶地问道他父亲:
“爸爸你不是明天回来吗?”
“呵呵,四海,你可是稀客呀,咋今儿有空来我家呢?”季然父亲并未理会季然,拍了下站在他身旁的凌四海的胳膊笑道。
“这不,季然一个人在家闷得慌,要俺过来陪陪他吗,刚一起哈了点儿小酒,嘿嘿。”凌四海笑道,随即坐回原位。
“不错,本该明天回,“季然父亲盯着桌上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然后瞥了一眼季然,这才道起深夜忽然返家的原委来,“可今儿下午的会议提前结束了,结束时四点刚过,我看时间尚早,一跺脚,干脆回家得嘞,正好赶得上五点的火车,俺是一霎儿也不想在外多待呢。”
“爸爸还没吃饭吧?”季然扶着父亲的椅背问道。
“哪有功夫吃饭呀!”季然父亲用手推了下季然的那碗馄饨道,“会议一结束我就马不停蹄地打了个面的回到南郊宾馆(省委招待所)宾馆拿上行李,接着乘原车直奔火车站买票乘车,紧赶快跑地还差点儿误了车,屁股刚在火车上坐稳喘喘气儿,车就开动了,那个紧张劲儿,像打仗一样。”说着,他右手端起凌四海为他倒好的一杯茶咕嘟咕嘟全喝了,放下茶杯,他紧接着用右顺了几下胸前,呼出一口气后又笑道,“呵呵,一点东西没吃,饿了一路,我吃不惯火车上的饭,灌了一肚子水,嘿嘿,上边灌下面排,厕所的门都被我踏破了,还不是怕饿得胃难受,先用水抵挡一阵子,呵呵。”
“哈哈哈......”闻后,凌四海和季然都大笑不止。
“爸爸,正好这碗馄饨为你救急,趁热乎赶紧吃吧。”笑过后,季然将他的一大碗混沌端到父亲跟前。
“哈酒!”季然父亲把碗往边上一推大叫到。“四海,再陪着叔哈两盅吧,呵呵。”随即他看着凌四海道。
“好呀!呵呵,好久没陪叔叔哈酒了。”凌四海即刻应道。
“季然呀,去客厅沙放上把我旅行包里的一盒九转大肠拿来下酒。”季然父亲反手朝依然站在身后的季然胳膊上拍打道,季然应声而去。
“四方呀,今儿哈洋酒了吧,你俩?”季然父亲用鼻子嗅了下道。
“呵呵,叔叔真厉害,一下子就闻出来了呀。”凌四海笑道,想着再试探他一下便接着问道,“那你说我们哈的啥洋酒呢?”
“白兰地呗!”季然父亲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正是,俺算服了你,叔叔。”说着,凌四海指着左身旁主人的座椅请他坐过来,“叔叔,这边坐吧。”
“哦,好,我先拿酒去。”季然父亲应声起身往餐厅门口走去,恰好跟拿着一盒九转大肠的季然在门口撞了个满怀,直接将那盒九转大肠给撞飞脱手,幸亏季然反应快给出手兜住了,随即季然朝父亲举着盒子问道,“要不要热一下吃?”
“不用了,凉着吃更有味儿。”季然父亲说着走出餐厅。
稍后,季然父亲拿来了两瓶(52度)泸州老窖,接着他又亲自吵了俩菜,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辣椒炒鸡蛋,又凉拌了个拍黄瓜拌海蜇头,加上九转大肠,凑足了四个菜肴。
一切准备就绪,大家坐好后,季然从饭厨里拿出三只一两容量的白瓷酒杯,不料,他父亲却要他换成了喝啤酒用的高脚玻璃杯,凌四海不禁思忖道,这老爷子够猛呀,今晚这是要“往死里”灌俺呀,看来必须得做好醉酒的准备了;这还不算完,当凌四海拿起酒瓶先要给季然父亲倒酒时,又被他给一把夺了过去,居然亲自为晚辈们倒起酒来,这一方面说明今儿他真高兴,不过也并非好事呀,他情绪一上来,那酒量也跟着上来了,指定要放开喝了,可要知道凌四海,包括季然肚子里可都已经装了不少酒水了呢,与空腹无酒的他比拼酒量,自然不占上风,尽管他年长不少,但人家平常喝酒对付他俩就余着劲呢。
凌四海感到不妙,甚至有些忌惮。原本好好听着季然“讲故事”,谁料,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只会弄得故事半途而废了。接下来指定还有更加奇葩的事儿发生,果然不错。
本来玻璃酒杯就够大的了,可季然父亲非要将酒杯里的酒水倒得满满登登几乎要溢出来才罢休。
“这第一杯酒嘛......”倒好酒后,带着满意的笑容望着自己的“杰作”(倒的酒水凸鼓在酒杯口上,满而不溢),季然父亲清了下咽炎嗓子道,待见凌四海与季然只是盯着酒杯出神儿,并未端起酒杯时,他接着又笑道,“呵呵,倒的有点儿满,看我的。”说着,他两手撑桌,抻长脖子,努起嘴唇,贴近杯口,轻柔地用嘴唇稳稳含住杯沿不动,随即滋啦一声,嘴巴将酒水一滴不漏地迅疾吸进口里,凸鼓的酒杯水面即刻变的平凹,酒水溢出的险情随即解除,随即挺身抬头咽下酒水,大功告成,身子往椅背上一仰,呼出一大口气来,脸上绽出得意的笑脸。
“呵呵,叔叔真厉害,真乃滴水不漏也。”凌四海笑着朝季然父亲伸出了大拇指,随即跟季然一同效仿着喝了一大口,居然也成了,同样滴酒不漏,爷仨儿顿然爆笑起来,笑声之大,估计整个市委都能听见。
“来!!”季然父亲没等晚辈们笑够,便端起酒杯准备喝酒了。凌四海与季然赶忙端起酒杯,四眼盯着季然父亲,静候他发表祝酒词。
“四海呀,你能来咱家哈酒,叔真是忒高兴了,真的,高兴得不得了,尤其是,今晚能和你在一起哈酒,这我咋也想不到,做梦都梦不到有这一回;本想呀,这么晚了回家,指定就自个儿一个人孤孤单单喝点儿闷酒罢了,谁料,巧遇见了你,还有儿子,呵呵,真是热闹呀,今儿真高兴,高兴!高兴!”笑着,说着,他竟然一仰脖子将满杯酒“咕噜”一下子全干了(“下水道”够通畅呀,凌四海憋不住暗自感叹道,酒水好像不是咽下去的,而是直接倒进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