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戴国旭指导员的脸色已经上升到了一种瞋目切齿的状态,看来他是把昨晚一直憋着的那股怒火终于是全都给放出来了。
我站在队列里与其他战士一样仔细的回味着指导员这番话,这分明是指桑骂槐。以前不带兵时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些,现在冷不丁的一听我就能知道其背后的含义——说了半天,其实一直都是在单独骂我们一班。
原来此时此刻指导员运用的就是一种婉转的训兵艺术,也就是说,有错误时,以批评众人为实施方法,而主要的目的又是在警告个别战士。这样就做到了婉转地避开了上级与下级的直接心理矛盾,同时又让所人警醒。
可是哥哥我刚才寻思到了这里,指导员转而批评起了“个别同志”:“……在此,我还要单独批评你四班的陈浩同志!我真是没想到,你怎么会在敌人已经投降了的情况下还要打击报复?这是一个非常严重问题!——陈浩,你回去以后立马给我写一份个人检查!还有你的班长、排长也要给写一份深刻的思想报告!——特勤中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们能呆就呆,不能呆就立马给我打背包滚蛋!……”
当指导员狂骂到这里时,我就换一种思路对这事儿一了一遍,就还是在心中为这个叫陈浩的小战士打抱不平。心想,如果昨晚那个差点被打到肩膀的人是我的话,脾气上来了,我可不管那么多没有用的,也更不可能冲上去就踹两脚那么简单,没嘴儿那个匪徒不等投降的时候就已经倒在了我的乱枪之下。而且根据我愤怒时的程度来判断,如果火大了,我可能还会照着两具尸体狂鞭上一梭子……
不过这也可能说是这个小战士点子太被了,自己差点中枪不说,最后还被指导员点名批评。假如今天是寒队长带队的话,就不可能有这些婆婆妈妈的烂事儿了。
所以最后再总结地想一想,以我多年的从军经验来看,尤其是在这种拔尖的作战部队里,军事主官永远要比政治主官更会护犊子一些。
“……除此之外,我还有最后一点问题需要你们特别注意!”指导员说到了这里,语气又从刚才的严厉批评转换上升成了一种下达命令样子:“从现在开始,不管任务中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我就不想再看见有哪个指挥员不请示不报告就擅自开枪射杀那些还没有完全断气的匪徒。不管这个人伤得有多么严重,总之,我不想再次看见这种行为,如果发现,我就直接处分他,并且撤掉他的职务!”
这时我就听得浑身一哆嗦,心想这句话明显是在说我呢!——看来以后真的不能这样继续鲁莽下去了,因为我知道指导员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当指导员狠骂完了我们一通之后,就终于下令所有队员原地休息。可是没过多久指导员就接到了一个从联合指挥部打来的卫星电话。原来这是的指挥部的一道再次的出发命令,也就是让特勤中队迅速动身,从这个三道沟村西边的山口进入老爷岭,去主动搜寻山中剩余的歹徒。
而当指导员撂下电话后想都没多想就直接宣布这道命令,同时我就觉得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我去——进山?!
以前哥好像从没听说过有什么人或者是一批人要在刚刚结束一场大雪的寒冬里进入荒无人烟的群山之中。估计把这事就算放在一些有经验的猎人眼里也是在穷等于找罪受啊。
可是就算我们再觉得荒谬绝伦也没有用,任务是上级下达过来的,指导员也得是无条件地去执行。毕竟哥几个都是干这个吃饭的。而再一想想,昨晚的那几个逃窜的匪徒从这荒山里硬是穿过来了,那么我们为什么做不到呢?
然后指导员和副队长就在一张老爷岭山区地图上制定标注了一下行进路搜索前进路线,而后再把作战方案流水式传看给我们每一名班长、排长,整个队伍又进行了近5分钟准备时间,然后就以我们一班为先头部队脚步统一朝向老爷岭群山开拔了。
在队伍刚刚离开村口时,正好经过了昨晚我们第一作战小组进攻的这颗大树旁边,而这时我才猛然看到这棵大树的周围三米半径内就是一片烧焦的灰黑色,其中被炸出来的几个小土坑到现在还在散发着烧焦的气味。这让我有点错误的认为,昨晚我们是用的全部烈性*打的仗。
所以当指导员经过这里也是冷不丁看到了这一场景时,愣了愣就对我侧目而视,然后瞅着我嘴唇蠕动着,但又是欲言又止,最后就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转头走开了。
我就站在这里呆若木鸡,一时半会就没想明白首长这是啥意思?——总之这表情很是耐人寻味啊!
不过后面跟上来的李权副队长和另一个干部则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或轻轻锤了我一拳说:“昨晚你做得对!”“寒老大把你按到一班班长这个位置绝对是正确的——好好干,小伙子!”
上午,我们就花了近两个小时时间翻过了这座三道沟上面大概是150至300米左右海拔的小山岭。兄弟们刚一翻过去,迎着脸就是一阵好似刀刮脸又好似永远也吹不完的西北风。这还真的被我猜中了,仅仅隔着一道不起眼的小山岭,这另一边的风力就明显强了很多!
在茫茫冬季里,雪后第一天的风是最大的!这时我就瞅了瞅爬山的队伍,其中我身边的欧阳擎天就怀抱着95步枪而满脸肌肉紧绷,面对这迎面的寒风竟然敢迎着脸走路,并且又是极力翘起了鼻子的两侧肌肉,好像这样做就能寒风吹不到他的脸似的。
我瞅他这表情特别猥琐,就想嘲笑他是一个假冒的东北汉子,可是就在这一刹那,眼前又是一阵狂风吹来,风中还带起了一波像沙粒一样的雪花迎面打在我的脸上。顿时就疼得我龇牙咧嘴起来,然后不知不觉的,就也是极力地低下头让头上的钢盔尽量挡住自己的脸面,同时也是学起了旁边欧阳擎天这样“痛苦”的表情而不能自拔。
在我紧绷着脸上的肌肉缓步前行之时,我又一边转身左右看了看,原来身后的其他战友也都是以各种各样侧向迎风的角度和煎熬的表情前行着……假如没有眼前的这股打脸的寒风,而哥几个又一直保持住这样的表情,那么旁观者肯定会以为我们是为统一丢失了500块人民币而难受。
在这样迎着风爬山之中,身上的汗水就很快洇透了出来,没过多久就湿透了自己大片的内衣。走着走着,就身上就感觉到了一种里热外亮的反差感觉,同时整个后背又是一阵的酸痒难耐。
这样难受的感觉就逼得我不得不绞尽脑汁去不停地变换登山的动作,最后就减慢速度而选择了一种侧向爬山的“螃蟹步”。不过等我以这种姿势又向爬走了一阵子,就感觉自己身体迎风的一侧就仿佛贴在了冰凉的铁板上,而另一侧依旧很是湿痒难耐,搞得我好几次都想把手伸进衣服里狠狠地抓挠几下……总之,这山爬的真是怎么整都不得劲儿!
这样大概过了几十分钟后,我们就终于忍着各种各煎熬终于爬到了坡顶的一个较低山口。可是这时迎面的寒风却更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