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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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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其只觉得喉咙一热,张嘴一口血喷到地上,一手捂住胸口,袁啸天这一脚分量不轻,换作是普通人,肋骨早被踢断了。

袁啸天脸上带着得胜者的邪笑,提着刀一步步逼近他。

危险临近,时其不得已从腰后拔出手枪,对准袁啸天连开几枪。

这么近的距离,以他的枪法,击毙袁啸天不成问题,可惜手抖得太厉害,几枪居然全打偏了,袁啸天毫发未伤。

袁啸天趁机甩出匕首打掉时其的手枪,怒不可遏,“敢阴我,弄死你!”

时其侧靠在墙角,手伸进冲锋衣的兜里,摸到一枚钮扣大的微型炸—弹,只等袁啸天靠近,与他同归于尽。

突然,客厅大门被暴力地踹开,几名特殊部队的人冲进来,全副武,头戴黑色面罩,几只枪同时对准袁啸天,“不许动!”

时其认出军服上的标志,知道程军长来了,随后听见楼下响起激烈的枪声,他们与袁啸天的人交上火了。

原来,姚正那天从出租房下来,与时其拥抱的时候,偷偷将微型窃听器放进了他兜里,这个装置虽然迷你,音质格外好,即使时其换了衣服,依然可以清晰地到卧室甚至来自客厅的说话声。

他让手下一直密切注意时其的动向,才及时发现情况,跟程军长汇报。

等他们赶到,发现袁啸天带来几十号龙帮会的手下已经把楼团团围住,个个拿着家伙严阵以待。

狙击手潜伏到别墅区的一栋楼里观察,但由于视角问题不能准确观察确认目标。

袁啸天显然是有备而来,军方很难偷袭渗透,正在程军长踌躇的时候,陡然听到二楼一声枪响,他意识到情况危机,当机立断,马上组织攻坚小组进行强攻。

钮扣炸—弹虽小,威力巨大,有自己人在楼上,时其只好放弃了计划,一个队员上来搀他起来,把他往外带。

上级下达了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活捉袁啸天,而袁啸天似乎也看出他们意图,倘若想要击毙他,就不会用枪指着他,在一进门的时候直接对他开枪了。

他哪肯轻易讨饶,就像一匹野性难训的饿狼,即使是死,也要狠狠咬下敌人一大块肉朵颐几口。

于是举起手佯装投降,在几名队员靠近时,突然转手抓住一名队员的枪,使劲往前一带,枪随即脱手落到袁啸天的手里。

霎那间,几个队员被袁啸天扫射倒地,搀扶时其的队员见事不好,用身体挡在了时其身前做肉盾,瞬间中了几发子丨弹丨栽倒在时其脚下。

局面一下被扭转,袁啸天打完一梭子丨弹丨,痛快地把枪丢在地上,狂笑不止。

时其目睹几名队员牺牲,眸中瞬间燃起熊熊火焰,骤然爆发出如声带破裂般的嘶吼,宛如一头迅猛黑豹,一刹那飞扑向狂笑的袁啸天。

程军长正拿望远镜观察情况,二楼的窗台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伴随着掉落的玻璃渣,有两个人抱着从二楼一起极速下坠,重重跌落在楼下停放的白色轿车上。

袁啸天的手下已被尽数清理干净,楼下的是程军长还有警方的人,袁啸天仰面掉在白色轿车顶棚上,车顶被砸得凹进去个大坑,他很快被人按住手脚拷上手铐,随后押到警车上。

时其从车顶滚到地上,一只手艰难的撑着地起来,猛然间发现,自己的左胸口竟然‎‌‎‌‍插‍‎‌‌‎进‍‍‌‌了一把匕首,下一秒身体后仰,整个人慢慢倒在厚厚的雪中。

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无声,只感觉得到从身体一直往外冒出的热乎乎液体,周围洁白的雪很快给染成了鲜红色,宛如一朵渐渐绽开的艳丽花朵。

程军长带着人急匆匆赶来,单膝跪地,一手将他拖在怀里,痛心疾首地呼唤,“17号!”

时其此时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大张着眼帘,双眸直直地盯着天空,黑色的瞳孔中映出无数大片飘落的雪花,透着留恋还有一点遗憾,慢慢发散。

姚正载着林珍和沈鹏,连续过了几个警方封锁的路障,终于赶来出租房楼下。

一下车林珍怔了一下,怎么是这里?然后就见几个盖着白色单子的担架从楼上抬下来,心下一沉,马上问,“时其在哪儿?”

程军长浑身是血地朝她走来,立住脚,表情严肃而凝重,“他在车上,你跟我来。”

几个人静默无声地跟着程军长来到一个白色面包车旁,程军长叫人打开车后门,一个盖着白色床单的担架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林珍血液仿佛瞬间被冻结,过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被沈鹏搀扶着到了担架前。

白色的被单被血殷红了一大片,时其得出了多少血,他一定很疼,林珍凝望着被单,感觉呼吸变得很沉,很沉。

抖着手解开他脸上被单,时其的俊颜露了出来,脸上沾满血污,垂着一双浓密的睫毛神态安详,仿佛睡着了一样。

林珍突然笑了,没事人似的说,“这谁干呀,怎么给时其盖这么单薄的被子?”立刻脱下自己的呢子大衣给时其盖在身上。

又掏出手绢给时其擦脸,打趣他,“你不是挺爱干净的么,怎么把脸搞得这么脏啊?”

姚正和程军长看不下去了,退到车厢外,只有沈鹏陪着她,蓦然间说了一句,“他已经死了。”

动作嘎然僵止,泪水无声地从林珍苍白的面颊滑下,目光呆呆地望着时其,巨大的悲伤在某一刻突然迸发出胸口,发出一声悲惨欲绝的哀嚎,“时其——”

那声音,宛如一只孤雁,在高空中凄凉地长啸。

林珍伏在时其身上悲痛欲绝,几度哭昏死过去,拉时其的车将要开动的时候,死死互着担架不肯撒开,因为她知道,这一撒手,便是永别。

时其去逝,林珍的魂也跟着走了,无论如何接受不了,那个无所不能,说要给她举办一场婚礼,陪她走完一辈子的大男人,在一个飘着大雪的下午会突然离开她。

疯狂地摇晃时其僵直的身体,大声呼唤他醒来,摸着他冰凉的面颊,用手怎么捂也捂不热,索性趴在他身上,用体温给他温暖,仿佛过一会儿他就会慢慢融化,复苏过来。

沈鹏看着几近疯狂的林珍心碎,现场的车要撤走了,死者也要带走安葬,不得不上前强行将她抱离。

林珍拼命踢腿拍打他,激动中一阵目眩,再度晕厥。

姚正替沈鹏打开车门,盯着林珍憔悴的样子,无比痛心,轻叹一声嘱咐他,“照顾好林珍。”

沈鹏也叹口气,“我知道。”

“不好了,袁啸天跑了!”突然有人高喊,像一声惊雷炸响当场。

沈鹏和姚正同时一愣,然后沈鹏下车跟着姚正一起飞奔到押解袁啸天的警车那。

到了一看,哪还有什么警车,袁啸天挣脱了手铐,还将车上的三个警员打成重伤,独自驾车逃跑了。

“我们的人已经去追了,路口有路障,他跑不了多远。”程军长泰然自若地说。

姚正自然不是担心这个,“袁啸天明明知道跑不出去了,为什么还要拼了命地往外逃呢?”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程军长思忖着说,“他……是不是还有未了的心事?”

经他提醒,沈鹏猛然意识到什么,马上掏手机给沈鹤翔打电话,提示占线,父亲不知道正在给谁打电话。

不出沈鹏所料,沈鹤翔此时在跟袁啸天通着电话,老头子早有准备,知道他一定会来找他。

自知日暮途穷,袁啸天想在人生最后,实现他心里多年来深藏的一个愿望。

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给沈鹤翔打电话,“爸,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爬山,一会儿太阳就要落山了,你马上来郊外,去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座山上等我。”

袁啸天今天的语气格外平和,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三十年前,他又变回那个乖巧懂事的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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