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尚方研究那铜蝉,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
潘东的话,又让一切陷入了僵局。“尚方的秘密,岂会让我知道?”我看见此刻的潘东嘴角挂着一丝苦笑,他目光看着远处缓缓流淌的长江,开口说道:“但是小三你要知道,人这一辈子,很多事情不是你清楚结局知道后果之后才去做的,没有人能知道以后自己会走入什么样的命运,所以很多东西由不得你选择的。尤其像是我们这种人,生活的位置决定了我们的高度,我们所有看到的世界,其实都是比我们高一点点的人布置出来的假象。因为我们看不懂,看不清楚,所以我们都活得挺累的!长江能长流,是不停的遇上山,择低处,遇山石,择缝隙,慢慢一点点变成大河。我们以后的生活,也就是如此……如果你想成为海的话,你也必须这么选择,去适应……”
“我跟你是一种人?”我显然不承认我跟潘东是一种人,如果我有他这么狠的话,我早前的创业早就成功了,能力不行直接开掉,做事出纰漏,直接罚款。刚毅果决,下手凌厉。
潘东笑了笑,道:“可能你觉得好笑,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们是一种人。因为我们总在选择一条最难走的路来走完这一生!”
“什么意思?”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当你知道你所有把柄都被我们握住,你没有办法脱身的时候,换作别的人,如果选择死路,那么这件事儿就一了百了了!但是你不愿意死!你压根就没往这处想。”
潘东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已经变回寻常的冷漠了,道:“而当你面对那么多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时候,你又一再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所以,你拥有的好奇心,远胜于你的恐惧。你没有疯掉。”
“我为什么要疯掉?”潘东说的话,让我觉得好笑。“那些人,包括吴三邪,都是假的,这些假人不疯掉,为何我要疯掉?”
潘东点了点头,道:“先不论这些人的真假,从目前我接触的你来看,我们的性格有两点相似,第一,你是绝对惜命的,所以,为了活着,你会答应跟我们一起出来,而现在,你又想一个人离开,这一切只是因为你想好好活着;第二,你的内心,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甚至于自负,因为你的好奇心,有时候能盖过你的绝望和痛苦。在这两点上,我们是一样的!”
潘东说出的这句话,让我终于还是有些认同了。
“所以,这条路,你可以走!”潘东转过身来看着我,继而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块坠子放到我手里,说道:“这是个小貔貅,可以帮你镇镇气,还有,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只要不死,总有转机!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在我面前说退出!”
我翻了翻手中的坠子,这是一个小兽,石料是我不知道的材质,深沉的黑色,不过透亮的石质内里一颗颗闪烁的金色,倒是有些像午夜星空的感觉。我自然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做的,潘东见我看得迷糊,开口道:“金曜石貔貅,镇一下你身上的负能量!”
“现在能卖多少钱?”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潘东此刻已经准备走了,听到我这么一说,他回转身来,表情一副吞了整鸡蛋的样子,道:“你记住,以后这样的兽形宝石赠礼,不要问买和卖,就算是要交易,也只能说‘请’或者‘奉请’……这一行做久之后,你就会知道,很多东西,值得尊重!”
说完这话,潘东终于扔掉了烟头,自己走下楼去。
而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是将这金曜石貔貅放进了口袋。这一通话说完,想想我就算是逃离了这群人,也不过是走入另外一群人里面。想到这里,我脑海不禁浮现出了那群在能仁寺分享我钱财的兄弟,然后再回头想了想刚才跟我说了一番话的潘东,深心里还是觉得,楼下这群人,跟以前桌上那群人,还是不一样的。
那些前几天还跟我在一起撸串的所谓“朋友”们,只怕还不知道现在的我已经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来的世界,也不见得多美好。头晚喝酒吃肉,第二天背后分赃。所谓志同道合,也无非如此。我翻了翻我的手机,这几天,他们也没打过一个电话过来。
想必是那堆钱,还没想好藏哪里吧。
想到这里,我摸了摸口袋,将那柄小爪刀缓缓抽出。阳光下,这爪刀的锋刃,散发着彩虹般的光泽。
终于让我这段时间一度抑郁的心情,稍微有了色彩。
宜川鬼市,青铜古蝉,那个到底是否存在的老人。
不管如何,这一路,得走完!
我辈,岂是哪种不敢一试的人?
夜晚到来的时候,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大晚上戴着墨镜的汪鸱鸮终于跟上了小部队。他在潘东的耳边说了一些什么,我只感觉潘东的表情变了一变,竟然像是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继而,他开口对我们说道:“明天队伍可能还要加入一个人,大家做下准备吧!”
“什么人这么厉害,还要做准备?”潘东看了我一眼,道:“是个首都顽主,女的,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心被她惦记上!”
我瞅了瞅自己,确实觉得多年宅在网上做生意,还是有点细皮嫩肉的感觉,但是想了一想,说道:“不对,这衣柜里面这个家伙不是比我更细皮嫩肉么?”
“那正好,你们可以一起……”这个时候,剩下赵八指在后面哈哈大笑起来,“哎,你别说,你跟三邪长得一模一样啊!”
“滚!”我一脚朝着赵八指踹过去。赵八指当场捧着胸口哎哟哎哟叫起来。
“我去,还没踢中你呢!”看着赵八指五大三粗的样子捧着胸口卖萌,让我差点没把早上吃的包子给吐出来。
“是内力,是内力……你的内力已经将我重伤……”赵八指站了起来,很严肃的说。
我摇了摇头,回过头去,却看到此时的潘东看着我的眼神里,似乎有些笑容,然而这个笑容也只是转瞬即逝。他拍了拍汪鸱鸮的肩膀,说道:“既然你已经跟上了,今晚上,我们四个人去镇江阁鬼市吧!”
汪鸱鸮转过头来看看我,走到我身边,开口道:“入夜之后,你要记得,我是你唯一的眼睛,而潘东则是你的手脚,没有我的提示,你眼睛里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而没有潘东的招呼,你要记得,你不能对任何东西动手动脚!”
“那你们要我跟着去干吗?”听了汪鸱鸮这话,我心里倒是有点不舒坦了。
毕竟,我既然决定了跟上小部队一起前进,多少你得让我扛个旗子吧,总不能让我就跟着走台步吧,我们这是倒斗探险,又不是走鬼多利亚的秘密。
宜川是一个典型的沿江城市,整个城市顺着长江沿岸分布,城区狭长,我们前往镇江阁是沿着长江边的沿江大道去的,这个城市毕竟是个内陆小城,所以到了二更天,基本上沿江的门店都不见开张的,去镇江阁的路上偶有几条灯火较亮的小巷子,多是夜市摊。
从我们住的旅社到镇江阁并不远,而导航显示镇江阁还差两个公交站的距离的时候,潘东提前让司机停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