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啊沈安!你这么做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曹佾觉得沈安做的太过分了,随从却不以为然的道:“国舅,整个武学……大宋的未来武将们都在等着那家人卖房,沈龙图都答应在后面给他家换一个大许多的宅子,上好的装饰和家具都给备齐了,这样还不够?那家人……小人以为是还想要的更多。”
“可那是人家的东西,乐意就换,不乐意谁也无法干涉。”
曹佾颇有些皿煮石油的觉悟,可随从却觉得他有些迂腐了,“国舅,沈龙图前年想买自家隔壁的房子,想弄个什么操场?可那家人不愿卖,他也没办法啊!”
“那家人就乐意和他做邻居,给钱都不走。”想到这个,曹佾就觉得有些羡慕,“是了,可见事有轻重缓急。”
“房子呢?”前方传来了那个男主人的喊声。
“某的房子呢?”
“某只是出门吃顿饭,房子哪去了?啊!”
那家人最终还是答应了,不过男主人又提出一个条件,说是自家有大车却没好马,他见武学战马多,想要一匹。
“给他!”
沈安很忙,武学的事务千头万绪,若是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弄,明年都没法开学。
平整地面之后,正经的考核就开始了。
“跑!”
这个年代,武人的一个必备素养就是能跑。
七百学生开始了跑操。
“如何?”
曹佾最近狠抓操练,觉得这些学生的进步很大。
“差远了。”
沈安摇摇头,曹佾没好气的道:“你别把他们当做是邙山军,那谁能比得过?”
跑操下来,武人学生们看着游刃有余,文人学生们坐下就起不来了。
“站起来活动放松!”
有人去踢打他们,全部驱赶着放松拉伸。
那些武人看了就偷笑。
“就这样的,以后还怎么上战阵?”
“不是某吹嘘,这样的某一人打十人,打不赢某就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
“……”
一群人在奚落着,文人学生们听到了也开始反驳,于是一种对立的情绪在悄然滋生。
“安北,此事有些麻烦。”曹佾头痛的道:“军中来的学生和读书的学生们看着势不两立,不好弄啊!难道分成两处教授?”
“那不可能!”
韩琦来了,沉声道:“军中的袍泽要能托之以后背,分成两处教授,那些读书的学生去了军中就是异类,会被排挤,那还读什么武学?”
“那呵斥一下?”曹佾准备出动,沈安摇头,“没用。呵斥有用,天下都是精兵。”
“那该如何做?”
“简单。”
半个时辰后,邙山军整齐站在了校场上,肃然而立。
“他们在做什么?”
两帮子学生开始很好奇,随着时间的延续,他们渐渐沉默了。
阵列无声,那些乡兵们看着纹丝不动。
“谁能来试试。”
边上曹佾在蛊惑,“谁能跟着他们一起站到最后,一百贯!这个不算赌钱,只管来。”
见众人不动,他摸出了纸钞,用石头压住,“曹家还不屑于用一百贯来骗人。有一人就是一百贯,十人就是一千贯……”
“沈某兜底!”
大宋第一财神爷开口了,于是有学生出来,就站在乡兵们的左侧。
渐渐的,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这里是武学,进来就有竞争。谁在这个时候若是不出来,那就是懦夫。”
最后只剩下二十余人没出来,其他人已经开始了。
“那二十余人要严惩,从明日起,每日操练加倍。”
“为何?”曹佾说道:“其中有几个是最聪明的。”
“聪明是好事,可这等人却喜欢自作聪明。”
沈安笑了笑,看向那二十余人就像是看着二十多只鸡。
武学刚开始,首要就是严明纪律,而这些人将会是杀鸡儆猴中的那群鸡。
阳光渐渐升高,左边的学生队列里,有人开始摇晃。
呯!
第一个人倒下。
“某不行了!”
第二个人却是主动要求退出。
“记下来。”
“为何?”
曹佾现在必须要学会这些,所以沈安就解释道:“军中没有不行了的说法,要么倒下,要么就坚持。这等人意志不坚定,要狠狠地操练。
国舅,这些学生来自于五湖四海,有军中的,有学堂出来的。人上一百,各型各色,这七百人如何管?”
“某很头疼。”曹佾是真头痛。原先在万胜军时,有折克行辅佐他,可武学却不同,他必须要独自面对这些难题。
沈安笑道:“你要把武学当做是一个大熔炉,能融化钢铁。这些人各型各色不打紧,你只要记住一条,那就规矩!规矩就是熊熊火焰,能把这些人炼成钢铁!明白吗?”
“也就是说,不管是天才还是蠢材,不管是怎样的人,一律用规矩去管着。”
“对,几年下来,他们就会习惯依照武学的规矩行事,如此还担心什么?”
曹佾点头,“是了,某以前在万胜军中,那些将士不管是什么秉性的,都得依照军律行事,如此才能保证令行禁止。”
“不错。”沈安欣慰的道:“某一直以为官家让你来是当监工的,可如今看来,官家的眼光还行,你至少比监工强一些。”
“你个不要脸的,前次你让某带着那家人去吃火锅,前脚刚走,你带着人就拆了他家,幸而那家人没去敲登闻鼓,否则官家屁股都给你打肿了。”
沈安不屑的道:“国家大事还能被一座宅院给挡住了?官家若是要责罚,那就是昏君。”
“咳咳!”
身后传来了咳嗽声,沈安皱眉道:“别出声。”
他准备给曹佾好好的说说这里面的道理。
“咳咳!”
身后的干咳声却不依不饶的,沈安怒了,“某说你这是没完了?”
他回身准备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却看到了挤眉弄眼的陈忠珩,后面站着面沉如水的赵曙。
沈安心中一个咯噔,就笑道:“官家今日看着神采飞扬,眉间有紫气萦绕,可见有瑞气自东方而来……”
“还有什么?”赵曙冷冷的问道。
这个……拍马屁不是某的强项啊!
沈安干笑道:“官家出宫也不知道说一声,臣好带着人去迎接。”
“迎接什么?”赵曙淡淡的道:“好生做事。
这是没听到?
沈安心中一喜,曹佾马上就使眼色,威胁他要封口的好处。
“某动不了了!”
这时一个学生惊恐的呼救,有老卒在边上骂道:“动尼玛!那是站麻了,只管站。”
很粗俗啊!
随后接二连三的有人退出,有人步履蹒跚,有人无法走动。
还有人直接扑倒。
“扑倒的记下来,作为重点学生加以培养。”
沈安的眼中多了欢喜之色,曹佾赶紧吩咐人去办。
赵曙问道:“为何要看重他们?”
“官家,这等人就是执行军令最彻底之人,而且最有毅力,若是教导得力,以后就是大宋的顶梁柱。”
赵曙点头,“原来如此。”
剩下的人都在摇摇晃晃的,曹佾喊道:“都收了吧。”
瞬间这些人都坐了下去,呼疼声不绝于耳。
渐渐的,这些呼疼声消失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右边那个依旧纹丝不动的阵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