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哭了多久,就那么浑浑噩噩的,好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甚至流眼泪到最后都变成了无意识的行为,直到彻底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拥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哥!哥!”
几乎是下意识的,覃小雅激动的喊起来,脸上甚至还带着惊喜。
抬头看去,却落入了一双同样布满悲伤的眼睛。
不是俞拓,是俞越。
心一下子又重新黯然了,不过悲伤却又重新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
眼泪扑簌扑簌的又立刻涌满了眼眶。
她是那么绝望又那么无助的看着俞越。
“小越,怎么办,哥再也找不到了。”
俞越看着这一张挂满了泪痕的抬头望着他的巴掌大的小脸,她的眼睛里有那么多的悲伤和无助。
她在这里坐了多久,他其实就在门外坐了多久。
他听到了她想压抑又压抑不住的哭声,听到了她的哽咽和抽泣。
他的心被这一声声的哭声,揪得一阵阵的痛。
既为了哥哥痛,也为了她痛。
后来他好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
他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担忧推开门进来。
就看到了晕倒在地上的她,还有她身边这八本标着序号的日记本。
他把她小心翼翼的抱起来,轻轻的圈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她一脸未干的泪痕,心疼不已。
后来他翻开了标号为①的那本封面已经很旧的日记本。
“专属于小公主的日记”
扉页上是他熟悉的哥哥的字体,还很稚嫩的字体,是哥哥小时候的字体。
他怔怔的看着这行字很久很久,然后轻轻的合上了日记本,又轻轻的放回了原处。
他没有再往下看。
是突然之间就胆怯了。
厚厚的八本日记,那一行稚嫩的字体,就像沉重的大山压住了他,让他失去了看下去的勇气。
他只是轻轻的抱着怀里的人,给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小心翼翼又那么坚定。
“哥,你放心吧,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守护她的,连同你的那份一起。”他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现在看着这张醒过来的脸,她的眼眶里蓄满了眼泪,那么的悲伤和无助,又像一个茫然的,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
俞越胸腔里涨满了的难过和心疼,在这一刻似乎就要倾泻而出,终于再也装不下了。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甚至不带一点别样心思,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只纯粹是下意识的行为,他的头就那么俯了下去,将自己的嘴唇轻轻的虔诚的贴在了她的布满泪水的眼帘上。
不要再哭了,你知道看到你的眼泪,我有多么的难过。
他只是想拭去她的眼泪。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尖厉的冰冷的又愤怒的声音突然突兀的在这寂静的深夜响起,也打破了这一室伤心欲绝的气氛。
俞越猝不及防的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突然出现的俞妈妈,才意识到他刚才做了什么。
覃小雅也茫然的看着一脸愤怒的俞妈妈,刚才沉浸在悲伤中,她还有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这两个仍然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彻底激怒了俞妈妈,就好像失去儿子的悲伤终于在此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那些悲伤也全部化成了愤怒。
“小拓才刚刚走,你们两个这么晚了是在这里偷情吗?你们是存心做给小拓看的对不对?覃小雅,我的大儿子刚死,你就忍不住了,又来勾引我的小儿子,还在小拓的房间,你是故意要让小拓连死都不安心是不是?”
俞妈妈被无尽的悲伤和愤怒所占据。
她咬牙切齿的带着恨意的目光看着被她抚养长大的覃小雅。
过去两个儿子对覃小雅的痴迷她全部看在眼里,俞拓的无奈和彷徨,俞越对家的逃避,这一刻也全部化作了对覃小雅的恨意。
她忘记了这个女孩她也曾经从内心里接纳过她,疼爱过她,把她当过掌上明珠。
楼下有电视声,却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覃小雅觉得她此刻的感觉,就跟她五岁时第一次来到俞家的感觉一样,有一种前途未卜的惶惑和忐忑。
只不过上次她是在楼下看着楼上的人下来,这次却是她从楼上要下去面对楼下的人,一样的不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态度是怎样。
转角就可以看到楼下大厅了,覃小雅不由得就放轻了脚步,站在转角处又犹豫了一会,做了一下心里建设,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才终于走了出来。
虽然真想逃避一辈子,但是,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的。
俞爸、俞妈,还有本以为还没起床的俞拓,三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各坐在一方。
电视开着,虽然三个人的眼睛都看向电视,却像并没有人真的在看电视。
电视屏幕上是一个知名笑星在演小品,但是三个人的脸都紧绷着,没有一点笑意,倒是电视里面不停的传来笑声。
这样的反差更是让人觉得压抑。
覃小雅还在楼梯上就感觉到了客厅里的气氛。
一瞬间她甚至有转身就退回去的冲动,但是,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在她一出现,俞家三个人就几乎是同时抬起头朝她看过来。
覃小雅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她紧紧抓着楼梯扶手,紧张得好像一松手就会脚软从楼梯上摔下去。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楼下三条投射过来的视线,再说好像这时候去看谁都是不对的。
但是俞越已经冲了过来。
“覃小雅,你……还好吧?”
俞越的声音刚开始非常的急切,可是说到“还好吧”的时候,一下子就像蔫了气的气球,变得没底气了,小心翼翼的。
“小越!”
与俞越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俞妈妈有点尖厉的声音,她已经在俞越冲过来的时候,也激动的倏地站了起来。
倒是俞越没有搭理妈妈,他站在比覃小雅下一级楼梯上,刚好与覃小雅持平。
他的目光焦灼又心疼,视线先落在覃小雅的右脸颊上,又举起手,小心翼翼的想去碰触。
俞越的举动却把覃小雅吓住了。
她条件反射的反应激烈的就躲开了,脸上的表情还有点惊恐,就好像俞越的手是烧的滚烫的烙铁一样。
而且她明显感觉到了楼下两双眼睛里看过来的力度,脸立刻又羞愧的变得通红起来。
她偏过头不去看俞越,急着要跟他拉开距离,躲开他慌慌张张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下了楼来。
完全是落荒而逃。
只是到了楼下,站在客厅中央,她一下子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就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等待命运的审判。
她就那么惶惑和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好久才喊了一声:“爸,妈……”
声音很低,但是才说了两个字,就哽咽了。
俞妈妈脸色很不自然,又看了还站在楼梯上,因为覃小雅刚才激烈的躲避有点失落的小儿子一眼,重新坐下,不发一言。
俞爸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欲言又止。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的尴尬。
周婶在俞家帮佣十几年了,也是看着他们三个长大的。
覃小雅可能因为是被收养的关系,性子很多时候并不太放得开,总是有很多顾忌。
跟俞拓在一起的时候,覃小雅很安静,规规矩矩的是个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