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着眼珠子茫然的看着眼前,除了一片血红之色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但脚脖子上那若有若无的触感一直存在,就像自己和自己在开玩笑,讽刺的要命。
我眉头一皱,下一刻猛地用力一抓,哗啦一下,周围的血水飞溅起多高,而我手里抓着的,却是一只断手!
放到眼前一看,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断手就是之前在模拟地狱的石头油锅里出现的,那只和我骨折位置一模一样的断手……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当时为了感谢它的指路之恩,我曾经将它带出洞穴,想着出来之后带到医院查查DNA,如果真和我有什么亲属关系,那就好好厚葬。即使什么关系都没有,相逢便是缘,找个风水宝地将它埋葬,也是人性使然。
然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很蛋疼,无影身一波又一波丨炸丨弹连抛,到最后又火急火燎将我俩赶下阴间,别说去医院查DNA了,就是喝口水的功夫都没剩。
换句话说,这只断手应该一直与我的肉身形影不离,现在被装殓到了棺材里才对,怎么眼下竟然诡异的出现在了血池地狱里头?
大脑里正胡思乱想,手中的断手突然一动,轻轻掐了掐我的胳膊。
我一愣,才发现它的四指弯曲到了一起,只有食指向前舒展着,指向了血池的底部。
“老兄,你又在给我指路?这次你会把我引到哪里?”我喃喃自语。
断手的食指一直没动,就直直指向下方。我猛然想到白胡子老头留下的那张黄纸,上面写着:血池地狱,你无需挣扎,只要顺应天命沉到池底,自然知晓通关诀窍。
难道白胡子老头真的是帮我的,只要按照纸条上所说,就能从血池中出去?
眼下由不得多考虑,我再次将断手揣入怀中:“老兄,这次我依然信你。咱哥俩能不能出去,就靠这一哆嗦了!”
话毕,我不再犹豫,直接一个猛子扎下去,像一条灵活的鱼儿一般,加速朝着池底游去。
这片血池非常深,越往下潜温度就越低,到最后滚烫的血水甚至变成了一汪冰泉,完全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终于,视线逐渐变得清亮,血池里的血水开始稀薄,我努力眯缝眼睛看过去,才发现池子底下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碎骨。
这些碎骨最大的也就巴掌那么大,最小的几乎沦为粉末,随着我逐渐靠近,卷起一层朦胧的血雾。
而那个碎骨堆的正中间,赫然矗立着一尊叫不上名字的怪物,全铜打造,周身散发着诡异的金色光芒。
它的个头奇大,光是脑袋就有卡车头那么大,至于身子深埋进白骨堆里,具体多高就无从知晓了。
我不知道断手将我引下来的目的,这大傻个儿怎么看密封性都极好,就连鼻子眼睛嘴巴都是实心铸造,总不能让我倒拔垂杨柳,将这玩意儿一把端起从下方逃走吧?
正摸不清状况,眼前这怪物突然轰隆一声,接着全身各个器官都开始轰鸣。这轰鸣声像是从更深的地方传出来,犹如地下深处藏匿着一条即将苏醒的猛龙,迫切想要冲破这地面的束缚,直接冲到九霄云外中去。
我赶紧朝后列了列身子,毕竟这诡异的血池是它的地盘,别说我没有三头六臂,就算是有,在池子里也没有丝毫优势。
轰隆声逐渐升腾,一步步朝着巨兽的腹腔转移,接着是胸口,下巴,直到蔓延到嘴巴之时,那铜铸的血盆大口,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缓缓裂开,一点点张大了!
伴随着张口的动作,周围刚刚有些消散的血水又翻腾而起,将好不容易清澈些的视线再次模糊掉。我闭着眼睛等待一切尘埃落定,再次抬眼看去,不由身子一僵,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巨兽的口腔里,正蜷缩着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男人,他紧紧闭着眼睛,身子非常瘦弱,而巨兽的牙龈,此时正从里到外飞弹起一根根极为锋利的尖牙!
这些尖牙像篱笆一样,光速占据了牙龈的最外圈,又从里圈开始,以同样的速度弹起了第二圈!
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一两分钟,里圈的尖牙就会直接贯穿蜷缩的那个男人的身体,将他直接挑烂!
我急了:“喂,兄弟,你快醒醒!再不跑就没命了!”
我的声音很大,虽然不断涌动的血水上下翻腾,但我觉得声音肯定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怎料话音过了两三秒,那个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根本没听见一样。
不会被囚困在巨兽的口腔里,被闷得半死了吧?
尖牙还在一个连着一个弹起,如同连锁反应的多米诺骨牌一样。我不信邪,又喊了一声:“兄弟,你快醒醒!再不醒我也帮不了你了!”
话音刚落,那个男人突然抽动了一下,顺势将脑袋转了过来。那苍白的脸色如同金纸,当他望向我的一瞬间,我的大脑如遭电击,不会吧?
他的脸与正常人不同,双眼瞳距很宽,鼻孔张开,嘴角边还流着涎水,没说话却一直傻乎乎的笑,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能确信,这是一个喜憨儿。
而且要命的是,虽然他长着一副大人的身材,但脸却细嫩如同儿童,和小时候常常被人欺负的那个孩子一模一样!
我有些恍惚,努力从记忆深处搜寻那个孩子的面容。就在此时,那个男人突然憨憨开口:“嘿嘿嘿……你是林源吗?你还记得我不,我是五蛋!”
我浑身一凛,五蛋正是那个孩子的乳名,就是说当年已经被欺负死的他早就到了阴曹地府,而且这么多年身体随着时间的流逝长大了,但是智力没有变,也没有去投胎,反倒被血池地狱中古怪的巨兽囚困进了嘴巴里,一直留在池底的深处!
我不知道这些年他都遭遇了什么,但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就和小时候一样傻呼呼,完全不知危险正在临近。
而那些尖牙,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已经飞速将他萦绕在其中,我赶紧招手:“五蛋,快点到我这边来!”
“你来我这边吧,咱们一起玩!”五蛋兴奋的也招手。
我差点没磕在地上,顺势朝他游过去:“五蛋,你出来,到我这儿来玩,我这里能玩的多!”
谁知才划出不到一米,身后突然被谁拽了一下子,我下意识的扭头一瞅,却不偏不倚正好对上了一团血了呼啦的毛发!
这一下的视觉冲击绝对是震撼的,我下意识的抬手抡拳,谁知拳头未至,那团毛发突然开口:“哎哎,别打别打,是我啊兄弟!”
说话间,那团毛发被移开,我这才发现身后的东西原来不是毛发本身,而是利用毛发挡住样貌的一个人。
他从后面探出脸来问我:“还记得我不?”
我眯眼一看,此人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冷不丁一看确实有点眼熟,但他也就是个平常大众脸,细看又想不起来,只好摇头:“不记得了,你是?”
“你怎么把我忘了!还记得在东北农村,高速路上那个碰到花圈拦路的貂皮司机不?”那人问。
我的思绪一下子扯到几个月之前,白凡我们几个想要赶紧离开品字村,谁知中途搭车却碰到了花圈拦路,说什么都开不出去。当时那个司机怕的要死,说什么都不往回走,结果一路冲出去车辆直接冲下路围,当时就炸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