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赵芮又取了放在桌旁的那一本册子，着郑莱拿去给范尧臣，感慨万千地道：“所谓‘太立德，其次立功，再次立言’，回拿到那顾延章所做之转运章程，已是觉得此人才干卓著，此回得见了这一份流民抚济之法，更为放心！旧人好，新人一样不差，朕便不用担心将来朝青黄不接了！”

范尧臣听得那一句“流民抚济之法”，已是觉得心一个咯噔，待得翻看起手册子，见得其将赣州营地从初建到运行过程，由头到尾，详详细细，九章四百六十一条，写得清清楚楚，便是蠢材，只要照搬其重点，便也能做个五六分出来。

他想到在不久前，在家还在嘲笑那顾延章“究竟还是太年轻”，不晓得什么是“立言”，此刻手捏着这一本册子，只觉得好似抓着一块烧得通红的炭，烫得只想把它甩出去，还要踩两脚才好。

赵芮不知内情，还要翘着嘴角道：“究竟还是要寒门出身，当日范卿抚流民，一般也是细致周到，如今那顾延章抚流民，更是体贴入微，果然是过过苦日子，才晓得穷人的苦啊！”

老子才是寒素子！那顾延章巨贾出身，算个屁的寒门！

范尧臣咬着牙，硬生生把这一句话吞回了肚子，却是梗得自己喉咙又卡又噎，肚子里更是如同生吞了什么放得臭了的肉菜一般，翻江倒海，恶心得直想要吐出来。

从崇政殿迈步而出，听得殿许继宗还在不厌其烦地向天子说着自己这一趟赣州之行，简直要把那一处“福寿沟”，一处流民营，并两山白蜡夸天去，范尧臣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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