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当然,扳倒三姨太,我掌控常家就少了一只拦路虎,唐尤拉是乔苍的人,她不会阻拦我,三姨太垮台后, 我会31刻算计—姨太,最后是大太太,最后的最后,是常秉完。
他嗯了声,“把最难的留到最后,是很明智。你觉得髙兴就好。”
我关上窗子,走到铜镜前,凝视里面不施粉黛的容颜,“以后也许还会麻烦你”
他笑说怎么这样客气。
“总觉得很愧疚,帮不上你什么,却处处需要你”
他那边隐约有开启瓶塞的动静,似乎在斟酒,“既然觉得愧疚,不如想办法弥补一些。”
我挑起唇角笑,“曹先生要什么”
他沉默片刻,“你猜。”
他说完自己便笑,我随着一起笑,“想必是别人给不了,也没有的。曹先生才肯担负这么大风险,从我这里交 换。”
“太聪明会让人情不自禁喜欢你。”
我们隔着空气都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讲再见,几乎同一时间挂断了电话。
三姨太接连几日天不亮就走,入夜才回来,庙堂的晨昏定省焚香祷告再也没露过面,起先无人察觉,一个月头 上到了将要回府的日子,晚上供奉过三炷香后,常老发现三姨太不在,问佣人她去了哪里,佣人说三太太最近很忙 ,白天都不在,也不会对任何人讲去处。
“哟,三太太天天连人影都看不见,谁不知道她最喜欢花钱打牌,天天泡在赌桌上才舒坦,怕是输得快要倒腾 光家底了吧。”
常老被二姨太煽风点火脸色有些难看,“她平时在哪家玩。”
佣人低垂着头,帮三姨太圆场,“珠海这边都去,三太太知道分寸,轻易不闹事,只有邦德赌场,她去得最多 ,据说那里牌友很投緣。”
常秉尧让保镖去找,将她带回来。
我心里清楚三姨太和王滨就在那里私会,现在还远不到真相大白的时候,只有酿成了不可饶恕的后果,三姨太 才能彻底垮台,永不翻身。
保镖从我面前经过时,我叫住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回去。
我揑住杯盖慢悠悠拂了拂水面,“三太太和几个政府官员的夫人想合资一家美容院,背靠仕途好乘凉,不愁没钱 赚,到时候千金阔太就是最好的生意,她早出晚归是忙这个,可不是不务正业”
二姨太不满我为三姨太开脱,耽搁了她落井下石的好机会,她眼神不善瞥了我一哏,“何小姐一向眼髙于顶, 谁也不爱搭理,开口就锋芒毕露,最近我瞧你时常往三太太的禅房跑,来往很是亲密,是密谋什么事吧。”
我笑着间她二太太觉得是密谋什么。
“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总归不是好事,不是争宠就是算计我,女人凑到一起,还能做慈善吗?”
我喝了口茶水,险些呛着,脸也跟着变了颜色,“这话可不能乱说,您肚子里保不齐是常府唯一的根苗,我哪 敢对您不轨,我和三太太关系确实缓和了许多,她肯容我,不针对我,我自然感激她,愿意和她来往。”
唐尤拉在旁边喷笑了出来,她立刻用手绢埯住,二姨太脸色愈发难堪,“你说我针对你?”
“您现在不就是在咬我吗。”
“你!”
常秉尧拄着拐杖,用力在地上戬了戬,发出沉重的闷响,我们顿时都住了口,谁也不再争辩,他蹙眉问我小三 的事是真的吗。
我说是,我也见了那几位夫人,都还可以,三太太反正也无事可做,常府家大业大,不指望她赚钱,总比她 闲下来打牌强。
“如果是这样,就随她去,我有件事要说”
他看了一眼角落空荡的两个位置,“阿苍和锦舟不在,小五你看到他们支会一声。锦舟不用去,阿苍务必到。 明天傍晚有一场宴会,珠海市长、市委都会出席,你们也去人前懂事些,不要丢了常府脸面”
我们一同起身说记住了。
他望向我,“何笙跟在我身边,这样场合你见识多,陪我应酬下”
二姨太不依不饶,“老爷,您怎么带着她呀,她还没名分呢,这出去也不好听啊,我陪您不好吗,他们都认得 我,再说这次意义不同,我可是怀了身孕,您大喜呢。”
常秉尧说何笙可以少饮酒,也可以和他们交际,她懂得很多场面上的规则,你懂吗。
二姨太鼓着腮帮子不甘心,“我也能少喝点,每次不都是我陪您吗,冷不防换了人,他们还以为我失宠了呢。”
唐尤拉笑着说您每次都是和那些夫人太太闲聊,应酬得确实好,毕竟珠宝美容是您专长,但这次不同,当 官的要来了,何小姐做了这么多年官太太,她懂的东西我们还真千不来。”
二姨太知道无法取代我,她不屑一顾摆弄着指甲,“有什么了不起,仕途交际花而已,上不得正经台面”
常秉尧起身说就这样定了,明早回府。
二姨太挽着他迈过门槛时回头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没有理会,我面上的风平浪静不过是故意克制,内心早已 奔腾雀跃。
这对我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可以借此进入常秉尧的圈子,打出自己名头,以后每一步筹谋将容易得多 ,虽然得到他赏识很难,珠海是一个崭新的名流圈,和特区不同,权贵更混杂,而我身份又特殊,可如果能在这种 场合大出风头,常秉尧一定髙兴,他会对我视若珍宝,处处携带我,他所有不可告人的事,我都能逐一掌握。
第二日回到绣楼我用了多半天时间化妆,化出一张津致且不浓艳的脸,又津心挑选一件短款的酒红色丝绒旗袍, 刚好遮盖住大腿,风韵而不风尘,角度拿揑得正好。我在两套不同颜色的珠宝上犯了愁,试戴了好几遍,最后选择 -套蓝宝石的顶獅耳环。
我打扮完毕后对着镜子观赏了许久,乔苍和周容深都说过,我既有少丨妇丨的风*,也有少女的纯情,融合在我身 上是那般恰到好处,迷惑人心。
今晚宴会在珠海很有声望,因为有政府官员出席,所以格调极髙,形式主义也重,唐尤拉跟了常老一年,她入府 时刚好错过,因此我们都是第一次去,需要提前到宴厅签字留影,才能等常秉尧赶到时与他一同露面。
我们先一步乘车抵达酒楼,在门口我看到了乔苍的车,唐尤拉也看到,不过她没有说话。
我们在礼仪小姐引领下去往一楼偏厅,把所有流程都结束后,大批宾客赶到,我们准备去后门汇合常府的人, 再陪常秉尧从正厅进入走贵宾红毯。
穿过僻静的走廊时,脚步匆忙的唐尤拉忽然停下,我疑惑间她怎么了,她沉默扯了扯我袖绾,我顺她视线看过 去,惊愕发现乔苍与曹先生在不远处灯火昏暗的楼口狭路相逢。
他们非常保守穿了黑色西装,系着不同颜色的条纹领带,谁也没有跟随保镖,乔苍指尖夹着雪茄,而曹先生正 要点烟。
极其剑拔弩张的一幕。
他们身上凌厉荫沉的气场,令我我眉头不由自主蹙起,唐尤拉笑说,“果然他还是知道了,广东没有瞒得过 他的事。”
我们被一面墙壁遮埯,连影子都吞没在角落,走廊上毫无声息。
曹先生点燃香烟后,慢条斯理吸了一口,烟雾从他似笑非笑的唇角溢出,灯光之下仿佛蒸腾的云海。
“乔总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