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当怀玉醒来时，已是半夜了。那会儿雨已经停了，哈巴蜥蜴也睡着了，那些黑乎乎的人在路边的空地上扎起了鼓鼓的帐篷，淡黄色的火光从里面透了出来，映照在泥泞的地面上，呈现出褐黄色的光斑。怀玉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微弱的月光照在荒凉的山岗上，偶尔有乌鸦的叫声从林中传来，之后则是遥远的翅膀的扑腾声。几个手持钢叉或者弯刀的黑乎乎的人影围绕着铁笼子来回走动，似乎是在巡逻。这会儿，当她再次回到这笼子里之后，她竟感觉有些陌生了。她隐隐记得自己在一湾绿色的湖泊中躺了一下午，阳光照得她额头发烫。在那个神秘的下午里，从森林里吹出来的凉风掠过湖面，卷起一波波绿浪。她在那绿浪中不断翻转苍白的躯体，恍然之间，她依稀看见湖底似乎有一颗玻璃珠子在闪动，格外耀眼。她将手伸下去，试图把它捞起来，却怎么也无法使自己的身子沉下去，就仿佛自己是被封住盖子的空瓶子。她尝试了一个下午，累得满头大汗，依旧没有触及到它。有时候，湖水一波动，那玻璃珠子带着光影不断扭曲，渐渐散开，化作许多微小的光斑或者如同针尖般大小的颗粒。可当湖水平静下来之后，这些光斑又重新凝结在一起，成为一个明亮的光点，就像夜空中最闪耀的那颗星星一样。

在秋雨之夜，当她醒来之后，她觉得自己难以再入睡了，意识格外清醒。后来，她想起了那个叫做念生的男子，便扭过头去望他，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他也正望着她—他的绿眼睛依旧是鼓鼓的，不知道已望了她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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