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就见那双深邃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她,一眨不眨。
韩遇掀动苍白的唇,“我想亲亲你,可以吗?”
秦然心里涌出一阵难言的苦涩。
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点头,“可以。”
“那你过来一点。”
她柔顺的把自己的脑袋挪到他下巴处。
“够不着,你在上来一点。”
“好。”秦然把头颅仰高,让自己的眼睛对着他的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嘴唇对着嘴唇。
两人之间只有一片树叶的距离。
韩遇望着她,声音沙哑,“你把嘴巴嘟起来。”
明明是很难过的时刻,秦然却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充满了魔幻的力量,让她不禁闭上眼屏气。
韩遇无声勾唇,继续用充满磁性的声音吩咐她,“不是让你闭上眼睛,是嘟起嘴巴。”
“好。”
秦然听话的嘟起嘴巴。
韩遇眼中的笑意变得极浓,“眼睛睁开,我想你看着我。”
秦然心脏一紧,睁开了浓密的睫毛。
然后他的俊脸就在眼前放大,有些模糊,但是,她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声,很重,很乱。
奇怪的是。
他的唇明明是凉的,碰到她唇上,竟然碰撞出一股令人心惊胆战的火热来。
秦然的神智被搅成了一团浆糊,又揪心又心疼。
唇齿相缠,严密得连一丝隙缝都没有。
他捧着她的后脑勺,就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把她体内的灵魂吸食出来……
秦然被他抱着,就像是要与之融化了一样,舌尖被翻搅得一阵阵发麻。
神智渐渐抽离在半空。
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被他吸走了。
这个吻窒息而热烈。
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压在她身上,秦然怔了一下,有些害怕的向后缩着,“干嘛?你刚才不是说亲一亲就好的吗?现在是要做什么?”
他眼神变暗,含了许多看不清辨不明的情愫,“我有感觉了。”
“不行,你病了。”
“没事的。”他难以自持的看着她,开始伸手解睡袍的带子,呼吸凝重紊乱,“我现在想要。”
“不可以的!你起开,不然等下病会变严重的!”
“叩叩叩……”敲门声突兀的响起,李姐站在外面说:“先生,太太,晚饭做好了。”
房内的两个人都忽然僵住了。
秦然回答李姐的问题,“好,你准备一下,我马上下去吃饭。”
韩遇瞳孔幽沉,又变回了那副阴测测的样子,“你敢走。”
秦然一愣,条件反射般明白过来,深深皱起眉头,“你的精神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刚刚的一切,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韩遇猛地怔住。
“有毛病!”秦然愤怒的推开他的身子,下床离开。
妈的!她刚才担心了那么久,原来他全是装的。
不过也不能说全是装的,他只是烧退了一些而已,事实上,还是有点虚弱的。
秦然愤然离去,韩遇看着卧室的门,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李姐上来给他送晚餐。
是两个清淡小菜和一碗小米粥。
韩遇沉默地望了一会,扬起手,将托盘里的饭菜都掀翻了。
脸孔映在落地窗上,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楼上碗盘落地的声音秦然听见了,但是她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有去看,成天做那种无聊事,真是烦死了。
一整个晚上秦然都没去卧室看韩遇。
她心里有气,故意要他自生自灭。
八点后家政准时下班。
韩遇没有进食,并把室内的冷气关掉了,被子也踢开,真的自生自灭地躺在床上,心烦意乱的想冻死就算了。
后半夜他冷得瑟瑟发抖。
冰冻的雨水拍打在落地窗外,淅淅沥沥。
下雨了,冷空气再度下降,让原本维持在十度左右的空气进入了本年度最冷的时刻,气温六摄氏度。
*
秦然是在一阵碗盘落地声中惊醒过来的。
她以为是韩遇掀翻了早餐,慢悠悠爬起来,揉着眼睛去开房门。
家庭医生提着个药箱,匆匆忙忙跑进韩遇的卧室。
李姐看见秦然,着急地对她说:“太太,先生昏迷过去了。”
什么?!
秦然微微一怔,昨晚不是已经退烧了吗?怎么会?
她快速走进卧室里,迎面一阵刺骨的冷空气,落地窗前的窗户全开着,雨丝溅湿了半个房间,韩遇躺在床上,嘴唇苍白干裂,发了很重很重的高烧。
今天他的情况已经完全跟昨天不一样了。
俊美的脸孔上没有一丝生气,平躺在床上,连睫毛都不会颤动一下。
秦然恍恍惚惚。
心底是一片没有声音的死寂。
眼眶一下子红透了,扑了过去,才发现他躺的床褥全都湿透了,她惊慌的喃喃自语,“怎么床全是湿的?快!把他带到客房里去。”
说罢,就要去抱他的身子。
韩遇的身体很沉,她试着抬了一下,抱不动。
秦然急得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李姐,你快来帮我一下!”
李姐闻言赶紧过来帮她。
两人使劲全身力气才把韩遇搬到客房里,家庭医生跟过去,坐在床前为韩遇诊断病情。
秦然僵直地站在床前,眼睛空洞洞的,满了痛意和神伤。
如果她知道会这样,她昨晚绝对不会对他生气的,不会不去看他,也不会故意怄气,她会同意他的要求,跟他缠绵的。
橘黄的顶灯下。
他脸孔苍白的昏迷着。
测体温的时候,秦然一刻也不敢离开,就像一尊雕像,四肢冰冷的等待着。
韩遇高烧到了四十一度。
家庭医生开出药物帮他输液,五个吊瓶挂在衣架上,针头扎进了他的血管中,透明的液体开始在输液管中流淌。
李姐和家庭医生去客厅了,秦然留在房间里照看他,每输完一瓶吊液就喊家庭医生上来换药。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秦然坐在床边,轻轻握着韩遇的手,怕握疼他,不敢用力。
她等了很久,一直不敢眨眼睛,但他的睫毛始终不动,覆盖在眼睑下,漆黑而安静。
秦然的心又涩又痛。
时间渐渐流逝。
衣架上的吊液一瓶换了一瓶。
秦然穿着今早的睡衣照顾他,一刻不敢离开。
七个小时后,五瓶吊液全部输完,万籁俱寂里,韩遇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秦然苍白恍惚的神情似乎被拉了回来,快速站起身,跑到楼道口喊家庭医生,“医生,他动了,你快上来看看。”
家庭医生上了楼,进客房里给韩遇探体温,他躺在床上,脸颊烧着两朵红晕,身子也轻轻颤抖着。
秦然疲惫而充满期望地望着他。
家庭医生诊断了良久,再三确认他的烧退了,才道:“高烧已经退了,接下来就是好好休息了,你们要照顾好他。”
秦然和李姐喜极而泣,她差点就哭了。
又两个小时后,李姐下班了,秦然一个人坐在客房里照顾他,困了就闭闭眼睛,趴在床边,不敢离开。
深夜。
韩遇睁开眼睛,憔悴的脸孔微微一偏,就看见秦然的睡颜,她守在自己身边,发丝凌乱的捆着,很苍白疲劳的样子。
他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