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已过了二更天,外面山风一阵紧似一阵,呜呜咽咽地如泣似诉,何栖云听着山风呼啸,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次日早上何栖云是在土匪的喊叫和喧闹声中惊醒的。他揉揉惺忪的睡眼,看见几个大头领正围坐在一起,镇八方、吴绪昌、孟仲义、李四宝等都在内,人人面色凝重,显见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其他人这时虽然显得稍稍安静了一些,但也都是面现惊慌之色。何栖云拉住身旁一个土匪,小声问发生什么事了,那人说道:“张大轱辘今早了水的时候被冻死了。”何栖云脑子“轰”地一声响,一时竟然呆住了。恍惚间他走出门去,看到门口两三个土匪正指着地上一具尸首小声议论。那尸体穿着土布棉袄,耳朵后面别着一杆烟枪,一双大脚板上的趟土子活像两只小船,却不是张大轱辘是谁?他整张脸都被冻得青紫,一张豁风嘴斜斜咧开,两排黄白色的板牙向外呲出,颧骨下两块肌肉微微隆起,这表情丝毫不像遭受什么痛苦,分明就是在笑。只是看他冻得僵硬的身体,却一定死了有一段时光了。
日期:2017-06-11 11:53:27
何栖云从土匪们只言片语的议论中慢慢了解了事件的来龙去脉。昨晚上水香孟仲义和以往一样,安排了一小队土匪巡风值夜。土匪们值夜都是换班,每两人为一组,一次在外面也就是一柱香的时间,这也是为什么山寨里负责侦查放风的头领被叫做水香的原因。之所以时间这么短,一方面是为了让土匪保持警醒状态,另一方面也是让他们有时间进屋烤火取暖,不致被严寒冻伤。张大轱辘被排在了昨晚这一队土匪之中,轮到他和另一个土匪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一柱香的时间并不长,再加上外面奇寒彻骨,了水的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差不多到时间的时候,另外两个土匪出来接替,和张大轱辘同班的土匪喊他回去,张大轱辘没吱声。新来的两个土匪中有人说道:“轱辘愿意在外面就让他再值一班,我先回去眯一会儿。”就这样只有一个土匪顶在了外面,而再到换班的时候又有人偷懒,谁也没认为这个朴实的庄稼汉子能有啥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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