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去看电影？”隔壁又传来芮梅那十分平静的声音。

这是什么话？难道她压根儿就没看我的信？要不，怎能用如此平静的语气明知故问呢？是顾左右而言他，还是想置我的求爱于不理？他有些恼怒了，他的激动反倒因此而渐渐平息。

“你几岁没了爹娘哦？”芮梅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

“我六岁时没了娘，十一岁时又没了爹。”

“后来就在那个做篾匠的叔叔屋里搭饭吃嗦？”

“嗯。”

“那谁供你口粮，谁给钱给你读书呢？”

“我父亲生前是大队书记，生产队负责供我口粮，供到我十八岁时为止；读书的钱除了少量助学金之外，还有就是我叔叔我阿婆和我那几个姐姐零零星星给的。”

“你到底有几个姐姐？”

“三个。”

“你为什么不跟叶倩继续谈下去？”

“一言难尽……”

他们就这样隔着一层木壁一问一答的，声音要比平常高出一两倍。

这才有点意思呢，他心想。但他仍在为芮梅的平静纳罕。不过她的这种平静很快便传染给了他。他开始在心里赞叹起女性的伟大来：女人真是伟大啊！芮梅真是伟大啊！在我看来是如此令人激动如此难以应对的一桩事情，在她却如话家常，如是镇定。想不到女人比男人更大胆，一些连男人都难以启齿的事情，女人道来却轻而易举。

他的感觉越来越好。他觉得今晚的对话特别成功特别动听。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今晚会如此口若悬河。若不是看电影的人吵嚷着陆续回来了，他们还会这样兴致勃勃地谈下去。尽管他发现他们之间的谈话始终没有涉及本质问题，但有一点是再明白不过的，那就是芮梅在深入了解自己。这就够了，除此之外，他还奢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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