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跳岩两派对峙的局面并未维系几天，便告土崩瓦解，导火索是肖天健、肖天鸣的一封意外的家书。肖氏兄弟诧异地发现，信竟然是卓娅的妈妈李素琴写来的，一看内容更是愕然，母亲宁若兰已经辞别人世，原因说是自杀。两兄弟痛哭流涕一番以后，即刻启程返渝。卓娅也跟着兄弟俩走了。

此时羊跳岩上本就人心浮动，肖家的噩耗令小子丫头们兔死狐悲，不免人人思家，不管是踏遍青山的还是杀杀杀的，尽皆纷纷离去，仅仅几天时间便走得只剩了二十来个人。

但即便这余下的人，也并非全都打定了主意坚守社办场，有的人只是觉得此刻回重庆也没啥意思而已。郭南下不免有些失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既然决心扎根农村一辈子，就不应该动摇呀……走吧走吧，都走吧，哪怕走了九十九个人，留下的那个人也一定是我！”

肖天健、肖天鸣和卓娅风尘仆仆赶回重庆，先到朴园去找了卓娅的妈妈李素琴。几年牛鬼蛇神当下来，李素琴原来盛气凌人的举止似乎已经收敛殆尽，她温和地接待、宽抚着肖氏兄弟。

兄弟俩拘谨地招呼道：“李校长……”

李素琴显得有些局促：“别，别……天健、天鸣，还像小时候那样，叫李阿姨吧。”

自从肖涤尘和卓一帆被先后关押进了长寿湖的五七干校，李素琴和宁若兰又同批斗，共游街，因为同病相怜，李素琴早已捐弃了前嫌。她常常感慨地想，从前总以为自己代表党，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是，转眼便是别人代表党了。因此，宁若兰自杀以后，后事都全靠着李素琴和几个嘉陵中学的教师帮着料理。不过，他们也只能将宁若兰的遗体草草地葬在了歌乐山的一片松林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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