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鬼王是不会答应的,哪知道他哈哈大笑,袖子一甩,竟然大步走了上来,踩过石头,走到我跟前,停在两米外:“是不是好酒,不是好酒我不喝的。”
青林与丁龙皆望向我,我微微摇头。
黑煞鬼王竟然敢走过来,我岂能认怂。
我作了一个请的动作,一行人后撤,坐在篝火边上。
鬼王找了一块大石头,半靠着,动作很放松,看不出有半点紧张的神态。
可惜的是他的脸被面具盖住,看不清楚面具背后的表情。
我入山的时候带了不少白酒,而后几次进入市镇,也买了不少白酒来,都是镇子里人自己酿的酒,算不上好酒,但也勉勉强强,是粮食酿出来的,不是那种勾兑出来的假酒。
我取了两瓶,一瓶丢给鬼王,一瓶放在自己面前。
“既然坐下来一起喝酒,何不脱下你的面具,大家以最面目示人呢?”
我笑道。
“我把面具戴在脸上,好过有些人把面具戴在心上。既然一起喝酒,就不要在乎我脸上的这种鬼王面具了。”鬼王大笑。
一时之间,我竟然难以反驳。
“鬼王大人,小心他在酒中动手脚!”麻若男喊道。
“我看萧寒不是这样的人,他请我喝酒,自然不会在酒中动手脚!”鬼王好爽地喝了一口,随即啧了一声,过了好一会才说道,“算不上好酒,勉强可以下口。”
“鬼王,你的酒量不错啊!”我也陪着喝了一口,将烤好的兔子抓了一只,丢了过去。
鬼王应声抓住:“有酒有肉,这一趟也不算白跑了。萧寒,我看你资历还不错,何必拜在麻老姑这般村妇手下。进入黑煞,我带你认识一些高人,琼花虫这种虫子,也就可以轻易对付了。”
我笑道:“为了一只琼花虫,我要舍弃自由,舍弃尊严,完全划不来。我以前看过一首诗歌,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用自由换活命的机会,我万万做不到。”
鬼王沉默了一会:“你是个了不起的人,我见过很多贪生怕死的人,他们比你更强大更有失礼,却最后都跪了下来!琼花虫我是知道,一旦发作,怕是山崩地裂,很难想象,你已经和它斗了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
我心中想,我不是贪生怕死,只是经历太多的死亡,对死已有些麻木了,人这一辈子,就是要活得自由自在,进入黑煞可以活命,却失去我最为看重的自由。
“你也不简单,完全不像是黑煞的人。”我赞道。
几杯酒下来,对于这个戴着鬼王面具的鬼王,我心中倒戚戚然,有一种想与他结交成朋友的冲动。
鬼王忽然转过脑袋,手上一会,酒瓶子脱手而去,砸在了麻若男脑袋上,麻若男淬不及防,当场晕死过去。
酒瓶子碎裂落在地上,瓶中的酒打湿了一块石头。
“你要干嘛!”青林身子已动!
“我只是来拖住你们的,你还是早些离去吧!”鬼王口音一变,压低了声音。
“青山,后退!”我忙喝住青山。鬼王之所以打晕麻若男,是不想麻若男听到他后面要说的话,并非要动手。
鬼王缓缓站起来:“萧寒,你快走吧,你们三只僵尸,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后面还有帮手。答应我一件事情,日后若见到一个萧棋的人,请你照顾一下他,还有他的父母!”
我也站了起来,看着鬼王,他的双眼热忱,充满感情地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回答。
我犹豫了一会,方才道:“萧棋?人生如棋,落子无悔的那个棋字吗?”
鬼王点点头。
“我记下来了,”我又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难道不怕黑煞知道你帮了我吗?”
鬼王苦笑一声:“我不是帮你,而是帮我自己!我对黑煞并无感情,只是不得已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记住我的话,快些离开这里吧。”
鬼王跃上了一块大石头,发出了两声叫喊声,应该是在向同伴发出信号。
青山、丁龙、阮云、麻三、黑灵都齐齐地看着我。
我心中也颇为不解,这个黑煞鬼王为何要告诉我事情。
鬼王又道:“萧寒,你快走吧!不然的话,走不了的。等他们一来,我必须要与你真刀真枪地动手了!”
我道:“鬼王,走不了了!天色就要黑了,在林中逃窜,对我们很是不利,不如就在这里动手!”
丁龙道:“我倒要看看他们黑煞来了什么厉害的角色!”
鬼王叹了一口气,连着后退了数步,从手上取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反扣在胸前:“萧寒,方才酒也喝了,我也告诉你实情了!等下动手,别怪我手下无情!”
我道:“鬼王,喝过酒说过话,那就够了,等下打起来我也不会留情的,你自己当心啊。”
隔着远远的距离,我与鬼王目光接触,他原本炽热的眼光渐渐冷却,变得死灰无神,漠视一切生命。
我想,这个鬼王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
阿木道:“萧寒,水中有东西,正在逆水而上,越来越近了啊!”
我看了一眼丁龙:“丁龙,下水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是好对付的话,就收拾一下。”
丁龙身子连着跳动,很快就跳入水中,瞬间就潜入水中,不过一会就没有了踪影。
与此同时,林子里也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林中的鸟儿惊飞,咯咯作响,不过片刻,便可以看到数人走来,腰中皆装着各种罐子,从罐子上散发出的气息,应该是厉害的蛊虫。
我从石头上跃下,反手持着硬木棍,与那鬼王对视。
数人走过来,站在鬼王身后,其中一人毕恭毕敬走到鬼王身边,双手一拜:“鬼王,我们来得有点晚,你没什么事情吧。”
鬼王道:“太没效率,来得太慢了,速速将他们擒住,三只僵尸尽量擒住,我要活的!”
鬼王话一出,来人皆是震惊不已,当即上前,他们散开之后,一共有十三人,依次排开,除了腰间的罐子,手中还有一种特质的铁索,应该是专门用来对付僵尸的。
“点火!”我叫道。麻三与阮云快速跑动,迅速点亮了火把,不过一会,整个潭水边上,就被火光中照亮。
水中哗哗作响,丁龙从水中跳了出来,手臂似乎被硬物击中,变得不太灵活了。
丁龙退了回来:“水中一共有六只僵尸,我与他们恶斗了一场,其中两只不能动弹了,另外四只还是动弹,估计马上就要上来了。”
果然,就在丁龙跃上来的瞬间,又跃出了四只僵尸。
这四只僵尸肌肤发黑,模样可怖,双眼皆是白色眼仁,嘴里面的僵尸牙很长,一看就是嗜血成狂的恶毒僵尸。
四只僵尸跃出水面之后,没有马上冲上来,而是跳到鬼王面前。
鬼王厉声喝道:“只一转眼的功夫,你们六只就变成四只,真是蠢货!”
四只僵尸性情暴躁,但在鬼王面前,却不敢反抗,只得低下脑袋。
我看着黑煞那边的实力,瞬间发现自己的优势消失殆尽。
他们还有四只僵尸,还有蛊虫,还有捕尸人,合在一起,实力不弱。
最为神秘的,当然还是那个变幻莫测的鬼王。
“萧寒,他们四只僵尸未必能胜过我们,倒是那一批捕尸人,从架子来看,不简单啊。”黑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