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我在厨房帮母亲收拾的时候,把我和温子成的最新动向告诉了她,结果把她给气得提着锅铲想拍我,“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咽下蹿升的火气,母亲瞅了我一大眼,“这下还能怎么办?去呗!你要是不想和温子成继续了,那就找借口不去,反正不管什么借口,你只要不去,他爸妈那儿绝对有不好的印象了。”
“那去了呢?怎么办?”
“去了呀”母亲也很是头疼的样子,接过我用干毛巾擦拭完水渍的碗筷放进橱柜,“去了就看情况,你还是当什么都没发生,礼貌、客气、大方,有问必答,耐耐心心的。然后,就看他们家的表现了,如果你没有不适当的言行,却依旧没有收到红包,那我觉得你和小温这事儿一定是到此为止,结束了也没什么不好,还省得往后孩子搬出来扯东扯西的。”
说着说着,母亲仿佛也没精力了。
我站在洗碗池边,任由水流冲过我的双手,身体就像被掏空了一般,突然听到“结束”这个词,会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最后,母亲以一句“抱最大的希望,做最坏的打算”结束了出谋划策。
翌日下午,温子成来我家接我,我上车时,见后座又放了大包小包的东西,看来他是提早出门去了超市。
“又麻烦你了。”我不好意思地说。
温子成笑,“这有什么?买了都是买到我家,又不是给谁。”
“你这样我总是不好意思,不要我出力,还不要我出钱。”
“不好吗?”
“好,好的我不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好好珍惜眼前人就行了。”
我笑笑,和温子成一起去他家吃晚餐。
这一次和上次完全不同,才进家门就感觉到了他父母的热情,如花香般迎面扑来。沁人心脾,确然,这次他家摆放了一束新鲜的百合花,真正的花香扑?。
一看到温子成手里的东西,温母就微微皱眉叹息,“来就来了,何必带这些呢?子成,你也真是的,非得让小裴破费呀?”
温子成把东西放在一旁,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她非要买,我也没办法。”
温母瞅了他一眼,对我说:“以后再来,千万不要再带东西了,要是带了那就是见外了,我可不喜欢,知道吗?”
我乖巧地点头,“知道了,阿姨。”
“好了,人来了就行,快过来吃饭吧。”正在布置碗筷的温父笑呵呵地招呼我们入座,要长辈服务,不管是什么场合,总让我诚惶诚恐,坐立不安。
这一次还与上次不同的是,温母主动地为我夹菜,她有此举动的时候,我都不习惯了,讶然地看向温子成,不是说没这习俗吗?
温母笑道:“子成说,他去你家的时候,你爸妈热情地给他夹菜,碗里的都没吃完又来了,把他吃得饱饱的。我看你上次来,似乎是不好意思,估计你都没吃饱。”
我连连道谢,双手端着碗接受温母的一番好意。
温父问:“上次听你说,你现在的工作,还是子成从中介绍的,是吗?”
受上次温子成姨父的影响,我一听到“工作”就不由得紧绷起全身的每一条神经,认认真真地答:“是的,叔叔,说起来还得感谢子成呢。”
“子成说,你也去了英国留学,你们又在英国遇到的?”
我看了看温子成,他淡然地冲我点头,仿佛在告诉我“坦然面对”,我想他应该是把我们之间的前后都跟他家人说了,便再无顾忌地说:“是的,叔叔,我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去了英国留学,还是学金融专业。”
“怎么会在毕业几年后,还想着出国?既然要出国,毕业的时候就该出了呀,那样的话,你和子成也不必兜兜转转的,白白浪费了中间这几年的时间。”
温父说的不以为意,却刺痛了我心底敏感的神经,我何尝不这么想?可问题是毕业时候的我,根本不具备出国的条件。
压下心中的涟漪,我半撒谎地解释道:“毕业那会儿,我家的经济出了点问题,我就想着先出来自己工作,存点儿积蓄,要是想出国的话,利用工作剩余的时间学习。”
“这么说来,你出国的费用都是自己承担的了?”问话的是温母。
我硬着头皮点头,“是的,在银行做业务,能赚不少钱。”
温母便流露出一脸的赞赏,看起来不像是假的,旋即转头对温子成说:“看看,小裴还是个女孩子,人家都能靠自己的能力出国。”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说温子成靠父母,而不是自己。
这话虽然并没有批判的意思,可落在男生的耳朵里,总是不顺畅,那意思就是说他还不如个女的。温子成的脸色当即便不好看了。餐桌的气氛因此变得有些许诡异。
温父忙换了个话题,继续对我的工作经历进行调查,“小裴,叔叔问你,你也别多心。你在银行做业务的话,回国了为什么会到你现在的这一行来?你看子成回来直接去了证券,好歹也是上市公司。”
我秉持一切都坦白从宽的原则,道:“我刚回国的时候,其实还没有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情,就赶着回来了。事后,再有一起留学的同胞给寄过来,所以那个时候,我找工作其实没有留学硕士的学历证明,就只能先在朋友的介绍下,在银行做贷款业务。后来,子成介绍了这个工作,我也想从银行系统跳出来。尝试一下负责整个云南区的工作。”
“哦,这样,那你以前在银行也一直做贷款这一块吗?”
“这个倒没有,我最开始在银行是做存款。”
“柜员?”
“不是,跑业务的,就是揽储,拉存款,否则也赚不了出国的钱。”
我说完之后,突然感觉到餐桌上的气氛又变了,然而那并不是我的幻觉,更不是我多心,就连温母夹菜的动作都滞了一滞,显然,他们对我之前拉存款的经历有些意外。或者说,一时间无法接受。
我看向对面的温子成,他仍是不以为然地用餐,显然没有和我们处在同一个空间,于是我从桌子下轻轻踢了他一脚,他适才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我,我又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他父母的诡异沉默。
“爸,妈,怎么不说话了?”温子成不明所以地问。
温母笑了起来,“听你爸和小裴聊天,不方便插嘴嘛。”
温父也笑了,“没想到小裴年纪轻轻的,这么有能力,赚了钱供自己出国,回来又做整个云南的业务管理,不错,女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