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世界百馀年。虽见干戈不伤体。子继孙承三百春。又遭离乱似瓜分。五十年来二三往。不真不假乱为君。金猪此木为皇帝。未经十载遭更易。肖郎走出在金猴。稳稳清平传几世。一汴二杭事不巧。却被胡人通占了。三百年来棉木终。三闾海内去潜踪。一兀为君八十载。淮南忽见红光起。八双牛来力量大。日月同行照天下。”
那黄金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还是那《乾坤万年歌》。
看完碑上的文字,我抬起头扫了扫周围。此时,我们已经到了那长台阶底了,这黄金碑就立在那最后一阶台阶前。
“怎么了,林爷?磕伤了?”王蒋干在我身后问了我一句。
我摇了摇头,这宋清究竟什么来头,一个小小的商贾竟然能使用这只有诸侯才有资格用的墓穴格局,且陵制都完全一样。另外,这《乾坤万年歌》到底被这宋清拿来要做什么?称王称雄?
我忽然觉得,这宋清的野心似乎不是一般的大。
这个时候,王蒋干突然嗯了一声,走过来蹲在地上闻了闻那黄金碑周围的气味,然后怪叫一声,朝我们吼道:“这下面是个葬坑!”
听得他这话,我们都是精神一震。
王蒋干让我们后退,自己抡起登山镐就在那黄金碑旁边开始刨了起来,花豹子也拎了一把登山镐帮他刨着。
大约刨了有五分多种,以那黄金碑为中心,一个半径足有三米多宽的葬坑,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那葬坑里躺着数十具白骨,横七竖八没有一点章法。但是,他们的死相都很诡异,都是两只手绕过胯下扒在大腿上,低垂着脑袋,而且,数十具白骨全都没有肋骨。
这种诡异的墓葬法让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黄金碑周围这些尸体跟我们四个大活人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尤其是那些尸骨的诡异死相,更是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王蒋干摸了摸鼻子,扛着登山镐看着那墓穴里面的尸体打趣道:“这都是练瑜伽练死的?”
花豹子还一旁跟着打着哈哈说:“没准就是死之前就摆好了造型,这姿势太精致,太销魂!”
两个人在我身后哈哈大笑,笑的极其****。
我并没有发笑,目光一直盯着眼前的这些白骨。
这是一个小型的殉葬坑无疑,但让我不解的是,这些人是宋清的什么人?活葬还是殉葬?这些人又为什么摆这样的姿势?
这一切都充满了迷雾。
我突然觉得,这次下墓有些草率了。
在这次下墓前,我们没有研究好任何战术。
事实上,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如此。不管是盗庄王墓、宋板桥墓还是这宋清墓,我们三人都只是明确了分工。
王蒋干和顾辛烈先去打听古墓位置,确定大概的位置后,我再去当地直接看风水点穴,点出穴后,王蒋干和顾辛烈挖盗洞,然后,我们三人一起进墓……
我摇了摇头,转身回问顾辛烈说:“顾小哥,你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吗?为什么会摆这些姿势?”
“战国时期,人畜殉葬活葬十分普遍,往往就连地宫的工匠都不能幸免。一般来说,新王登基或者说是诸侯驾崩,都会找一个当地的处丨女丨活祭。我想,我们眼前的这些白骨也就是随之下葬的祭品。”顾辛烈抱着膀子冷眼看着那葬坑里的尸骨,淡淡的说道。
闻言,我咽了口唾沫,这数十具尸骨,似乎正如顾辛烈所说,不是奴隶就是祭品。
不等我说话,顾辛烈继续说道:“这样小的葬坑,应该只是单纯的世家下葬的殉葬品,而并非什么王侯大家族的群体祭祀。这一点,从宋板桥的墓跟庄王墓里也能看出一二。这方圆六米左右的葬坑,只能算是一个小的积尸地。”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做的这种动作应该也是活祭中的一种动作。而他们必须采用这种姿态才能进行活葬。又或者说他们是被先杀死,然后摆成这样的造型,让尸体僵硬以后,才埋到此处。这种情况,在古代多有发生。总而言之,帝王的积尸地殉葬坑,基本上就是一个小型的屠宰场,一些帝王为了殉葬而杀的人比他们打仗杀的人还要多。”
顾辛烈挑了挑刀把,有些焦躁的说着。
“不不不,我的意思不在于此。我是在想,宋清不过是一个商人,他有什么资格来修建这样的陵墓,这可不是一本《帛言》就能解决的问题。在那个时代,商人的地位并不是非常高,就算他真的富可敌国,国家也可以随时压榨克扣他的钱财。”我摇了摇头,拧着眉毛说道,这个问题是我一直想不通的。
“富可敌国?真正的富可敌国是用金钱来让整个国家颤栗。如果宋清当时手里握着超出秦国国库三倍以上的钱财,那就没什么不可能,就是他想睡王妃,秦王也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顾辛烈冷笑一声,似乎他对这种王室之间的事情都有些厌恶。
秦出公在位三年,秦献公在位二十三年。秦献公在位时期做过最明智的一件事就是取消了殉葬制度,也就是不允许王官贵族用平民或者奴隶来殉葬。但是,这宋清究竟有什么倚仗,竟然能在秦献公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
我用矿灯仔细照了照这座墓室,此时,我们就站在这墓室的入口处,面前竖着一截黄金碑。
这墓室的里面极其宽阔,跟我刚开始想象的不同,墓室并非是呈螺旋形不断向下延展的,如今这么看起来,倒像是横向开拓出来的一个空间。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们后背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我心叫一声不好,连忙回头一看,还没看个清楚,只见王蒋干脸色发白的回头望着我说:“林爷,那墓道被封死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这宋清墓是建在两座山之间的,我们打的盗洞也是倾斜而下,穿过泥土直接插到了那墓门外。我们现在明显是被这墓穴里的机关困住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没摸清楚这墓穴的情况就被困住,是极其危险的。
我额头冒了一丝冷汗,转头望向顾辛烈,见他脸色也是有些发白,握着黑色长刀的手掌也不断的松开,然后再紧握,也是非常焦躁。
我抬头向墓棚瞧了瞧,但只看了一眼,我便彻底死心了,那墓棚距离地面不过十几米。不过,此时此刻就在那墓棚上面,竟然凭空冒出来四块大石板,仅仅是透过矿灯的光,我也看的出来,那大石板极其厚重。
我们此时的境地非常尴尬,就像是被棺椁包住的棺材一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眼见无路可走,我们只好硬着头皮四处摸索了。我们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因为顾辛烈跟花豹子身经百战经验十足,他们两个打头阵,我站中央,王蒋干在我身后护卫,这样我们也算有个照应。眼下虽然我们的处境不容乐观,但是只要认真一点对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我们绕过那殉葬坑,无视掉里面的尸骨,向着墓室深处走去。
盗墓是个不能有太多想象力的活儿,过分的紧张跟猜疑只会影响自身的心理防线跟状态,有的时候也容易自己吓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