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苏赫沉默了。
宋七月微微偏头,她笑着反问,“你说了这么多,难道你是在猜测,他是为了我,才去扳倒高老板的?”
他仍旧沉默,可是这一次却像是默认。
宋七月欣然笑了,她笑的高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真是太有面子了,我的小叔对我真好,他竟然能为了我做这么多的事情。”
“不过,可惜啦,没这个可能。”宋七月否定了这个假设。
正午,餐厅巨大的落地窗户,窗帘垂落而下,法式的花纹,那流苏很是浪漫。玻璃可以照的出人的身影来,上面映照出他们两人的轮廓。他们面对着各自,更是瞧着对方。
还是周苏赫先开了口。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什么可能都会有。”
宋七月只是注视着他。
又过了一瞬后,宋七月笑了,“叔侄恋太大胆了,我和他没这个可能的啦,安了。”
“真的?”他似乎是为了要确信,再次问道。
“当然。”她认真凝眸。
他这才又问道,“吃了这么点,不吃了?”
“哦,我是吃饱了。”宋七月拿起餐巾擦拭嘴角的残留。
“味道不好?”她面前的盘子还剩了三分之二。
“出来之前喝了一大杯咖啡,又啃了一个泡芙,现在不大饿了。”
“又要去忙了?”
“没办法,替人打工的,当然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啊。”
周苏赫再次挽留她,“所以,我才让你来跟着我。”
“跟着你,难道就不用工作了?”宋七月放下餐巾,“其实都一样,都是工作。”
“怎么能一样,你是跟着我,不是跟着别人。”
“苏赫,都是一样的。”她轻声道。
周苏赫眉宇一凛,“难道你还要继续陪着那些男人去应酬,又或者继续等着你的小叔来帮你解决麻烦?”
“小叔好心帮我几次,但是当然不会一直帮我的呀。”
“没了他,你在港城混不下去。”周苏赫的声音温漠,但是话语却是犀利。
宋七月眼中一定,她笑着道,“没有他,我在港城活了三年,接下来,我相信自己还能活三年。”
“七月。”周苏赫蹙眉。
她却打断他,“苏赫,我说过,我不喜欢被人盯梢。”
她虽然微笑着,但是眼神明亮,那眼底深处蹙着一抹火焰。
周苏赫知道,她是生气了。
他低声道,“不用我盯梢,这些消息也会传开。”
“也是,是我多想啦。”宋七月一笑而过,她徐徐起身,“这顿你请,谢啦。”
宋七月就要走,临走的时候叮嘱了一声,“你和向晚回去之前,记得喊我一起吃顿饭。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要招待一次啊。”
周苏赫“恩”了一声。
窗外,宋七月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
“我刚刚听说高老板……”
宋七月前脚刚到,邵飞早就在办公室里等她了。
不等他说完,宋七月接了他的话,“他的投资之所以会发生危机,是莫征衍在背后动的手脚。”
“你也听说了?”
宋七月点头。
先有胡芩,再有苏赫,现在是邵飞,纵然是宋七月不想去确信,却也似乎有些难了。
更何况,周苏赫不是空口无凭就会随口说说的人,他一定是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才会找上她。
莫征衍,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宋七月越来越不明白,心里的疑问也越来越大。
只思量了一瞬,她决定要找他问个究竟。
宋七月一下奔出鼎鑫,车子开往莫氏。路上的时候,她打了个电话给他的秘书钱珏,“钱秘书,你好。”
“宋小姐。”
“我快到莫氏了,莫总有空吧。”这不是询问,其实不过是通知而已。
钱珏却是道,“宋小姐,莫总现在不在公司。”
“哦?没关系,请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来见他吧。”宋七月还真是担心他飞国外去了。
那头沉默了下,宋七月猜想大概是钱珏在汇报情况。
稍后,钱珏道,“莫总在码头。”
港城的码头,原先是只有一个的。后来,五洲集团和其他公司合作,谈成了一项市政开发的项目工程,就是城东码头的建设。而如今,城东的码头建设还未完成,唯有城西这里是港城一枝独秀。
宋七月驾车来到了城西码头。
五月中旬,海风微冷,阳光却是大好。
车子开抵码头,远远的,宋七月就看见有人等候在前方。
正是何桑桑。
将车停下,宋七月下了车来,何桑桑上前道,“宋小姐,请跟我来。”
莫氏的出口生意乃是港城企业里首屈一指,定期莫征衍就会来到码头校验,这是宋七月所知道的情况。而今日,正是莫征衍的视察日。
前方的阳光下,钱珏撑着伞,站在莫征衍身旁。
在一群人的簇拥包围下,莫征衍一边漫步而行,一边和众人在说话。
走了一段路,才发现阳光很烈,晒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
前方的空气有些灼烧一般,模糊的光影。
待他们走到他跟前,何桑桑喊道,“莫总,宋小姐来了。”
众人纷纷回头望向了宋七月,面对这么多双眼睛,她微微一笑,也没有怯场。
莫征衍对着下级经理道,“钱秘书,你先记录。”
“是,莫总。”钱珏领命。
莫征衍接过了钱珏手里的伞,他径自走向了宋七月。
他走到她面前道,“边走边说吧。”
宋七月点了个头,无视于身后那探究的好奇目光,跟着他漫步走向另一个方向。
两人并肩而行,他手里的伞,伞下那阴影遮挡了阳光,终于不再刺眼。
走了一小段路,他一直都没出声。
反倒是宋七月耐不住了,开口道,“你就不好奇,我这次找你是为了什么?”
莫征衍走在她的身边,他的步伐不疾不徐。
“你想来问我,高老板的事,是不是我做的。”她还未曾挑开话题,却不料,他直接点破。
登时,反倒是宋七月一怔。
他一向迂回惯了,一下子这么直接,倒是真的接受不了。
宋七月回过神来,“那么,到底是不是呢?”
“是。”他回了一个字,今日的他,直接彻底,了当的彻底。
在经过了这么多人的验证后,对于这样的结果,宋七月已经不感到意外。
但是,她仍旧有疑问,她的步伐一停,“你为什么这么做?”
莫征衍的步伐也随之停下,两人在码头里,周遭是一座又一座庞大的集装箱。
他反问她,“你说呢。”
那目光直视着她,竟然比阳光还要炽热。
宋七月感到太过炫目,她竟是一时语塞。
半晌,她蹙眉道,“莫征衍,你给我句话吧,究竟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
在他深邃的眼睛里,宋七月看见自己的倒影。
只听见他说,“也许你不信,我只是不能,看见你被别人欺负。”
他的声音温柔而沉静,他的话语说的那么突然,夹杂着海风一起徐徐吹拂而来,在耳畔一扫而过。
是他的目光,也是那样的温柔,伞下的昏暗里,也依旧清澈见底。
一向调侃逗趣惯了的宋七月,此刻被他这么一句话,愣是没了声来回他。
许久,她才缓缓问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