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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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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被子蒙住头。

我无法入睡。

仿佛环卫工人血淋淋地站在床边,伸出手扯盖在我身上的被子,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声音:“救救我,救救我——”

我的双手死死地抓住被子,浑身颤抖。

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愧疚。

你别说我是好人,你说我是好人就是在骂我。

日期:2014-12-06 19:02

因为我起了杀心。

我手机里有那年轻人的照片。

也有那辆红色宝马跑车,车牌也可以看清楚。我想,找到这个兔子不会很难。

可是,真正找起来,却不是件容易的事,要在这个千万人的大都市找出那辆车,那只兔子,犹如大海捞针。

你说什么?

报警?

我没有报警,也不想报警。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不会报警。

我要抓住那只兔子,他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一天抓不住那只兔子,我就不得安宁,内心焦虑。我吃不香,睡不着,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环卫女工血肉模糊的尸体,耳边总是想起她绝望的呼救声。我成天开着车,在这个城市的每个地方搜寻着那辆红色宝马跑车。那天,我买了一份晚报,晚报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登了则悬赏目击者的启事,看完后,我把这份报纸丢进了垃圾箱。我要拿着这份报纸到警察局,再出示手机上的照片,我就可以领一笔钱,警察也很快就好抓住他,可是我没有怎么做。

我不在乎那点钱。

也怕引火烧身。

但是,我不能让这只兔子逃脱的,否则我生不如死。

在没有抓住那只兔子的日子里,我倍受煎熬。我沉溺在灰暗痛苦的境地里不能自拔,我骂自己是坨狗屎,我用刀子划自己的肚皮,发誓要抓不到那只兔子,就剥了自己的皮,抽自己的筋。那兔子明显在玩我,在侮辱我的智商,在和我捉迷藏。也许,他知道我在找他,他正躲在某个不见天日的洞穴里,冷笑着说:“花荣,你他妈的来抓我,来抓我呀,你这个蠢蛋。”

日期:2014-12-06 19:07

有时,我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来到莲花路站在环卫女工被碾死的地方,和她说话。

我说:“你在吗?”

我感觉有人站在我身后,朝我脖子上吹气,冰凉。女人凄凉的声音:我在,我一直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说:“你恨我吗?”

女人说:“不恨。”

我颤抖的说:“你为什么不恨我?”

女人说:“我恨你做什么,又不是你害死了我。”

我浑身发冷:“可是我完全可以站出来救你的,也可以说,我是帮凶。”

女人说:“和你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说:“有关系,有关系——”

女人不说话了。

我回过头,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缕轻烟飘散。

我本来想让她说恨我的,这样我的心里会好受些,可是,她竟然说不恨我,这不是蔑视我吗?

原来连鬼也瞧不起我,无视我,仿佛我是空气,根本就不存在。

为什么从小到大,我都被人无视?

死鬼,你不能这样无视我的存在,我就是漂浮在世间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影子,也要抓住那只可恶的兔子,证明我的存在。

日期:2014-12-06 19:09

我相信命运。

每个人都有他的运道,不可逆转。

不要相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命运。

命运之神终究还是垂青我。

日期:2014-12-06 19:10

事情发生一个多月后的那个寒冷之夜,我发现了一辆红色宝马跑车的影子。我送客人到东方大学,那个客人是东方大学的教授,送完他后,我在校门口看到了那辆车。一看车牌,内心禁不住狂喜,这就是那辆肇事的红色宝马跑车,而坐在车上驾驶座上的人就是那个年轻人,打死我也忘不了他那张圆圆的娃娃脸。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只兔子肯定是在等人。

我把车开到不远处停了下来,盯着他。

我想,只要被我盯上,他就是插翅难飞了。

我心里有点得意,也有些紧张。

日期:2014-12-06 19:12

兔子果然是在等人,不一会儿,从大学校门口走出一个姑娘。

姑娘上了兔子的车后,兔子就开动车。

我跟在他后面。

兔子的车开得猛,像是和谁飙车,又像是在炫耀他的车好,反正这小子肆无忌惮,杀了人还如此张狂,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紧紧的咬住他,这时知道好车和普通车的区别,好几次差点被他甩掉。

兔子的红色宝马跑车停在一个酒吧前面的马路边。

他和那姑娘下了车,进了那个叫“野鸟”的酒吧。

日期:2014-12-06 19:13

那个晚上,我也不想去拉活了,准备等在这里。

我把车停在了对红色宝马跑车一目了然的地方,点燃一只烟,我夹着香烟的手微微颤抖,那是我手痒所致,每次想到要剥兔子的皮,我的手出奇的痒,手指就会微微颤抖,这是童年养成的习惯,无法改变。

有人在敲窗玻璃,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扭头看到一张卑劣的脸,脸上全是横肉。我心里咯噔一声,是不是兔子知道我在跟踪他,找个恨角色收拾我。我可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冷静下来。我降下车窗玻璃,说:“你干什么。”

满脸横肉的人竟然有点口吃:“停,停,停车费。”

妈的,原来是收停车费的,吓老子一跳。

日期:2014-12-06 19:15

我没好气的说:“多少钱。”

他说:“十,十块钱,停,停,一,一个晚上。”

我说:“这么贵。”

他说:“嫌,嫌贵,就,就把,把车开走。”

小鬼难缠,他是吃定我了。

我拿出一张十元的钞票,递给他。他给了我一张打印好的收据,然后一摇一晃的走了,原来他是个瘸子。

日期:2014-12-06 19:17

我不知道兔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等待变的异常的漫长和焦虑。

我想象着一只钻进洞穴的野兔,这只野兔会不会从另外一个洞口逃走,而我是不是成了故事里那个守株待兔的傻瓜?我告诉自己,这不可能,只要那辆红色的宝马跑车还在,兔子就跑不掉。

一直等到凌晨两点,兔子还没有出来。

我接到了“地狱狂欢”娱乐城哪儿的小姐的电话,要我去送她们回家。我很果断地告诉她们,今晚我不能去接她们了。

打电话的那位小姐说:“你怎么回事,我们可是你的老顾客了呀,怎么能放我们的鸽子呢?”

我朝她说软话:“真的对不起,今晚情况特殊,你们打车回去吧。”

她气恼的说:“现在什么时候,天又怎么冷,出租车有多难打呀。”

我说:“总归会有车的,你们就原谅我这回吧,我不是故意不去接你的,我的确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办。”

她说:“什么要紧事,连钱都不赚了,你说来听听,如果我们认为你的事情真的很要紧,那么我们就饶了你这一次。”

我想了想说:“如果你和客人出去过夜,正好在做那事,突然有个客人打电话让你去和他过夜,你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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