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就是喝个大补汤,那也没什么意见。可眼下光闻这味,她的脸整个人瞬间不好了。尤其是当她发现,自己面前的这碗浓稠且泛着密密的油光,而宋以朗那碗清清淡淡,她心里更是不平衡了,“为什么我和他的不一样?”
“你们俩一个是滋阴,一个是壮阳,怎么可能一样。”
蒋燕说得是顺溜顺口一点都不尴尬,可脸皮薄的夏晓北,脸上再次滚烫成一片惨不忍睹的红。
嘴贱!该打!好奇心为毛要那么重!
不过,壮阳……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坐在对座淡定无比的宋以朗。
这个人,真的需要壮阳吗……
正想着,宋以朗已是轻轻松松地喝了个精光,不忘对她挑了挑眉,才转身走回沙发去,一脸悠哉地继续看节目。
蒋燕还站在一旁,似是要等亲眼看碗里的东西下了她的肚才肯罢休,一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无奈,夏晓北彻底绝望,在婆婆的盯梢下,忍着痛苦一口一口地把东西咽下。
实在是不清楚,里头到底放了些什么材料,反正已经面目全非得她辨认不出,嘴里也苦涩得感觉不到其它味道,即便在喝完之后,还是从胃里一阵一阵地涌上来。
心不在焉地在厅里又坐了一会儿,连逗比的小品都无法将她的注意力从心头的难受分散开来。夏晓北觉得自己完全到了极限,干脆先悄悄上楼回了房间。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她才没再觉得反胃,心口也稍稍好受了些。可这股子难受劲貌似忽然从心口转移到了肚子上,疼得她反复地上厕所,拉得腿都软了。
“人呢?”见夏晓北许久不见踪影,宋以朗上来寻她。
“我在这……”良久之后,夏晓北有气无力的声音才传了出来,同时厕所的门从里头打开。
一眼看见她后背撑着门板,两手捂着肚子,嘴唇发白,额上冷汗涔涔,和方才生龙活虎的模样判若两人,宋以朗心下一紧,已是上前扶住了她:“怎么了?”
“肚子、肚子疼……”声音虚浮,还试图对他扯开嘴角。宋以朗不禁蹙起眉头命令道:“行了,别笑了,丑死了。”
是人话吗?是人话吗?她都疼成这样了,还取笑她?
“吃坏肚子了吗?”
可能是吧……
夏晓北着实没有力气开口了,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下一瞬,身体一轻,已被宋以朗打横抱起。
见宋以朗抱着夏晓北下楼来,宋钲和蒋燕都惊了惊,“怎么了这是?”
“可能吃坏肚子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宋以朗冷静地道。
“吃坏肚子?怎么会吃坏肚子?”宋钲一脸困惑,转头问蒋燕道:“难道是你给她喝的东西有问题?”
蒋燕愣了愣,“不会吧,那是我妈手把手教给我的方子,我生阿朗前,也是每天一碗地灌,从来没出过什么事。是不是她刚刚嘴馋吃太多零食了?”
“行了。”宋以朗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不管怎样,我先送她去医院。”
边说着,他边抱着夏晓北往外走。
蒋燕忙不迭帮忙开门,宋钲匆匆忙忙地拿了车钥匙去车库。
“很晚了,你们就留在家里,我和她过去就行。”把夏晓北放上车里后,宋以朗接过蒋燕送出来的外套、钱包和手机。
“好,有什么情况,你要及时和我们联系!”宋钲也不多说什么,叮嘱道:“照顾好晓北。医院太远了,不知道晓北能不能撑到,就近的那家诊所口碑不错,你先送她到那里。”
“今晚除夕夜,也不知道人家上不上班。”宋钲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转口又否决了自己刚刚的话:“算了算了,你还是把晓北送去医院吧!省得再折腾!要不,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多个人帮忙也好。”
“哎呀,行了,你不要再啰嗦了!”见宋钲讲个没完,蒋燕打断了他,“阿朗自己有主意!他的老婆他会照顾好的!”
随即,她转头对宋以朗道:“快去!别再耽误了!”
宋以朗点点头,开着车就驶了出去。
夏晓北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肚子上的疼痛,对身周的情况迷迷糊糊,只能感受到车子的速度似乎很快。
“现在怎样?还疼得厉害吗?”
平日泰山崩于前都能凛然不惧的宋以朗,此刻的声音竟难得地带着焦急和担忧。夏晓北恍恍惚惚地听着,努力偏头看着他,蓦地笑了笑:“你、你是在……关心我吗……”
“你的关注点真的是很奇怪!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精力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即便是侧面,他皱起的眉头还是很明显。夏晓北锲而不舍地重复道:“你是……在,关、关心我,对吗……?”
“是!我是在关心你!现在你满意了吗?”宋以朗转过头来横了她一眼,很快地再将视线转回前方。
好像又惹他生气了……
不过,没关系。起码,听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夏晓北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然后眼前黑了过去。
悠悠转醒时,入目之处是一片白。眼珠子骨碌碌地环视一圈,才辨认出是医院急诊室的病房。
夏晓北下意识地想要撑起身体,左手掌面上立时传来刺痛——架子上的吊瓶因为她的动作晃晃悠悠地摆动了两下。
宋以朗在这时从外头的过道走了进来,恰好将一切看在眼里,当即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悻悻地瑟缩了肩膀,瞥见他把手机塞进衣兜里,夏晓北料想着他应该是刚跟家中的二老通完电话。
“那个……我……”
“急性肠胃炎。吊完瓶就可以回家了。”她话没说完,宋以朗就知道她要问的是什么。
听罢,夏晓北温顺地应了一句,“喔。”
虽然后来疼得晕了过去,但半昏半醒间,她隐约记得宋以朗又是挂号又是缴费地到处奔波。尤其还是在除夕夜,医院也在放假期间,值班的医护人员不多,手续肯定是比平常要麻烦许多的。
想着,她看着宋以朗,颇为愧疚道:“不好意思,大过年的,还劳烦大家操心了。”
“知道就好。”宋以朗瞥了她一眼,并未客套地推辞,反而理所当然地接受。
夏晓北被他又冷又硬的口气噎得无话可接了,扁了扁嘴,决定不跟他计较了,反正,他总是语不气人死不休。
彼此沉默片刻后,宋以朗突然问:“喝水吗?”
主动送上门来的关怀,夏晓北当然忙不迭点头接受。随即,宋以朗帮她把床调高,扶着她坐起来,并用枕头垫在她背后,再把水杯递给了她。
水温不太冷也不太热,刚好能够入口,夏晓北呡了一口后便明白过来,这水估摸着是老早就备好的,心里头顿时一股暖意蔓延开来。
又想起在车上时他被逼着承认的话语,嘴角的弧度几乎要扬出半个圆来,不禁拿眼睛瞅着一旁站着的这个男人,瞅着瞅着就把刚刚才被他凶过的事情忘在了脑后,笑意渐渐控制不住。
这一笑一分神间,好死不死地就被水给呛着,夏晓北即刻一阵猛咳,手里的杯子跟着没抓紧,剩下的水全洒在了被子上。
完了,又要挨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