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蔫儿姓赵,五十多了还是个跑腿子,用屯子里人的话说——贼骚,是个老骚泡。见了老娘们就挪不动步,十里八村人都烦,可又得罪不得。不光杀猪手艺好,劁猪更是有一套。他劁的猪刀口小,不落病,隔天就吃食儿,欢欢实实滴。可就是有一样,劁完猪、收了钱,还不忘把割(俺们念嘠)下来的零碎包好了拿回家,炒吧炒吧下酒。
据说和常吃这些个有关:早二十年他妈没死时,给他说了一个瘦小黄面的媳妇,是山东来的,爹娘半道饿死了,就一个哥哥扛着妹妹换来的一百斤粮食当夜就走了。进了洞房小媳妇就没命的叫唤,比要被杀的猪叫的还凄惨,整整叫了一宿。一连着三天都这样,他妈骂他掐他也没用,第四天晌午,有人看见这个外乡女人蹒跚挣扎到河边,跳了冰窟窿。
打那以后,再也没人给他保媒拉纤儿,人们都拿他当牲口看,他娘也着急上火蹬了腿儿去找他爹去了。老蔫也不当回事,正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饥渴了就去林边子大车店消消火。但有时候也能遇到图稀劁猪省俩钱儿,图稀他炕上能折腾的骚老娘们,让他半月二十天的沾点荤腥。听说珍珠门五十岁的李寡妇放言,还就稀罕他这样能把人伺候明白的老爷们儿呢。
日期:2013-07-02 14:59:44.0
说闲话的工夫,这口二百来斤儿的大肥猪,就逐渐变成了漂白的的两片白条、一盆下货和一盆头蹄。剔下的连筋带肉的大骨头,和十块二斤见方的方子肉,就下到热气腾腾的大锅里,倒上老娘们切好的三大盆酸菜,扔几块大料、花椒、五味子藤子,撒两把咸盐、葱姜。一会儿,整个屯子里到处都弥漫着猪肉酸菜的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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