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3-09 20:49:46

第十五卷 第十章

现在，露天电影广场一改往昔的空阔、舒张和休闲，全然变成了一块纯粹的居住区域。程琪三人看到的分布在广场中的各种颜色的帐篷和蓝色的简易板房，分别处在被精心划分出来的各个区域内，布局紧凑，但排列整齐，秩序井然。走进板房区域，倘若不注意观察周边原有的房子，真以为走进了一片刚刚修建的居民简易小区，也给人纯粹的贫民窟的感觉。一些幸存但其住房被毁的教职员工及其家属被安排住在这里。只见时有女人提着一只塑料或铁皮水桶，或端着盆子、筲箕从帐篷或板房里出来，到公用水龙头下洗衣服或淘米洗蔬菜，旁边时常也有一条毛色杂乱的小狗，要么慵懒地趴着，眯缝着眼睛打盹，要么在水龙头四周走来走去，狐疑地瞅着忙活着的人，或者见到一群小孩子在板房和帐篷之间不知疲倦地追来逐去，锐声尖叫着，或者见到某个老师坐在板房门口，背靠着椅背或门柱，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认真阅读，偶尔扶一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或者见到一个神色木然的老者，坐在帐篷的背阴处，望着电影广场外面的树木发呆，或者见到几个男人在板房或帐篷之间的过道上走来走去，偶尔交谈几句，然后又径直走着，走到过道尽头，又慢慢地往回走，显得心事重重，或者听到不知道从哪间房子里传来一首流行歌曲，会唱的人立即在另外一个不见人的地方，跟随着节奏，不管调子准不准，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或者见到一个骑自行车的男子从广场后门飞一般地冲进来，拼命地按着车铃，好象在喊叫“地震来了地震来了大家快跑大家快跑”似的，那男子却做出环法自行车赛队员在山地赛段比赛时屁股脱离坐垫，身子与地面平行的姿势来，自诩为新潮，刺激，专业，或者见到一个挎着红十字医药箱的医务人员从某帐篷出来，后面跟着几个一个劲地道谢的主人，医务人员一直在叮嘱病人或伤员的注意事项，主人忙不迭地点着脑袋，或者在某屋子里，屋子之间的空地上，某面不能被太阳晒着的墙下，都能听到麻将的哗哗声，看到一群中老年男女，神色专注地打着麻将，喜欢唱牌或冲壳子（说大话、吹嘘、吹牛、显摆嘴皮功夫等意）的人长声吆吆的声音，或被人谩骂讥刺的声音，或一对夫妻因为某事吵架，邻居在极力劝说，或者见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蹲着拉屎，一条看起来年纪不小的黑狗在他屁股后面候着，一看到一块粪便从孩子屁股眼里吊下来，立即冲上去，一口吃掉，结果那小孩子拉屎的速度远比不上黑狗吃屎的速度，乃至那狗最后竟舔起小孩子的屁股来，那小孩子先是受到惊怕，吓得立即站了起来，但后来见那狗没有要吃他的意思，才径直放心蹲下去继续拉，甚至掏出口袋里的零食，一边吃一边拉，或者见到一个裸露着上半身的一个瘦瘦的小伙子，躺在由他的衣服垫着的一块长长的水泥板上，睡得呼呼响，几只绿头苍蝇在他鼻子前飞来飞去，他也一动不动，或者见到夕阳红红的光线丝绵一样落在板房门口，一个面露忧郁的姑娘，捡起阳光，缠在小巧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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