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铁变成了肉乎乎的钟医生，只见他将交叉着的手放开，双肘靠在了桌子上，手掌在脸上摸来摸去，细心地按摩着。他说：“没那么悲观，没那么夸张，但事实却是如此，而且，依我看，而且越来越严重。嗨，你看我们是在说什么呐？哈哈！你一定觉得两个外科医生在此讨论道德、精神和灵魂，是不是很可笑，不务正业？”

矮个子医生脑袋朝一边偏去，碰到了墙，发出混沌的一个声响，钟医生略带吃惊的神色看了他一眼。矮个医生摸了摸脑袋，将椅子朝前挪了挪，然后说：“是的，我很不欣赏这样的讨论，我对理论，特别是酸溜溜的说教极为反感，也不屑拿一些所谓的空洞的理论文章去哄哄人，再捞点什么，求上边赏赐一点什么。当然，我说的这些不是针对你，你和我，都只是普通的医生，似乎进入不了人的内心，哈哈，我是外科医生嘛。”

钟医生将手掌从脸上拿掉，挥了挥，说：“你其实挺能说会道的。这所大学里的人，大多数人练的就是这样伶俐犀利的嘴上功夫。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教师嘛，那张嘴，说说讲讲，吹吹侃侃，真真假假，都那样，吃的就是那碗饭，可惜大多数人酸臭，不肯朝当官的屁股上去舔，也就只有自吹自恋的份了。不过，我一直以为医生和教师有极为相似，甚至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比如，拯救灵魂，发扬真正的利他主义精神等方面；还有，善意的谎言方面，技巧和目的几乎都一致，尤其是咱中国的教师和医生，大抵都不喜欢太直，太白，讲求的是含蓄，说什么都不要说透，要留点余地，供人回想，玩味，目的还是教好学生，治好病人的病，但其中过程，确实相当讲究的。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正如你说的，我们很普通，凡人而已。在我们这个已经变得极端自私和浅薄功利的世界里，我们的普通和平凡确实是毫无说服力，毫无能力取得丰厚的物质利益，也根本无以改变什么，甚至连一个乙脑患者的生命都无法拯救，为此，我感到非常痛苦和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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