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5-30 14:07:57
五十四, 美国的胡说八道
夜晚,灯光勾勒的纽约。一大型酒吧前,两座高耸的灯串宝塔熠熠生辉,各种光影闪动,营造着霓虹梦境。车辆纷乱,服务生白手套挥舞着,络绎不绝的人群涌入酒吧,说笑着。
暗黑的酒吧,灯光扫射,晃动的无数双手,各色发型,赤裸的手臂,肉感的腰肢;人们如站在灼热的盘子上,不停地抽动;两个超短裙女郎,围着闪亮的钢管舞动,浑圆的大腿晃得人眼花缭乱;另一侧,几个裸胸的女孩,尖叫着抽搐着;带着棒球帽的乐手,手指如飞鸟,机器般的摇滚乐,要把房屋掀翻,将人的情绪猛地高抛,又跌落,再高抛;人的欲望在这里像高速摄影中生长的植物。
林笛微好久没到酒吧了,被气氛感染着鼓动着,脱掉罩衫,牵着周羽衣的手融入狂舞人群。随着舞动,心里的尘埃被抖落了。周羽衣的熟人不少,一会儿招手,一会儿微笑,一会飞吻,浑身颤动,俊俏的狐狸脸闪着光。人群里一男一女手舞足蹈地飘过来。女的就是穆小鱼,一个紫红的小精灵,嘟着的小嘴留着孩子气。她身边高个儿小伙,是小鱼的哥们儿,萨克斯手,香蕉人。羽衣对笛微说,“香蕉人就是土生土长的美国华人,除了黄皮肤黑头发,其他都是地道美国原装。”
小鱼和周羽衣搂在一起,舞动着;小伙子把手伸给林笛微,笛微大方地牵过他的手,两人舞起来,边舞边相互介绍。笛微感到小伙子浑身清爽,象块大薄荷糖,在他的怀抱里感觉舒畅。
舞动的人群里有个亚裔女孩最惹眼,上身是透视装,两只**窜动着,下身缠着几条线,几乎赤裸,几个男人围着她,不断触摸她的身体,她兴奋的尖叫着。她身旁是个年纪不小的妇人,浓妆艳抹,一个棕色皮肤的小伙子,围着她调笑着,大手经常罩盖着她的胸部。
见到这个妇人,林笛微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下来后问周羽衣,羽衣说,那赤裸的女孩叫魏小桃,我认识,老女人是她妈,据说,她爸是外逃的裸官,卷了一大笔款子到美国,这些人出手阔绰的让人咋舌。笛微皱紧眉头。
四人尽兴后,走到包间,周羽衣的几个朋友正喝酒,东倒西歪的。几个男人见到林笛微一下子眼睛都亮了:好个风采的熟女!刚跳完舞,头发蓬松,丰胸起伏,眼睛晶亮,在这儿如一盏灯,让人瞳孔收缩。周羽衣见朋友们喜欢林笛微,挺得意,逐个介绍着。这群人都是80年代相继来到美国的精英,有画家,音乐家,影视制作人,经济人,企业家,教授,不少当初都是国内小有名气的,到美国重新起步打拼,从刷盘子干起,他们是美国华裔的新生代。
周羽衣用手划了半个圆,冲林笛微说:“他们都是我的病人!”
一个长发中年人说,“是啊,我们都有病!”
此人是画家白琴鹤。
周羽衣笑着,“别插话,我还没说完呢,——他们也是我的医生!”
“你也有病!”几个人同时指着周羽衣,然后哈哈笑着。
林笛微感觉这些人挺好玩,不做作,不矜持,很快融入这个群体。穆小鱼和香蕉人约翰孙也随羽衣叫林笛微小妈妈,笛微说别把我叫老了。穆小鱼真诚地对笛微说:“欢迎来美国!我们几个人轮流陪你,到各处转转。”
约翰孙笑说:“小鱼,你成了白宫发言人了。”
小鱼说:“那怎么了,我现在挺喜欢美国,想嫁给美国。”
一个戴眼镜的瘦男人说:“喂喂,你不说嫁给我吗?”说着顺手抄起茶几上的花束,单腿跪地。他叫柳青川,是个商人。大家笑着闹着。
日期:2013-05-30 14:09:21
第二天正是美国的感恩节,放长假,几个人说好陪林笛微逛美国。
周羽衣穆小鱼带林笛微坐地铁,到约定地点等柳青川白琴鹤和约翰孙。纽约地铁世界闻名,笛微想参观一下,没想到纽约地铁如此破旧,有的地方墙皮脱落了,墙壁上喷涂画凌乱,一些设施长满了锈斑,像个龙钟老人,远不能与明亮崭新的北京地铁相比。但这里很热闹,人气十足,艺术气息浓,几位穿着怪异的音乐家在演奏乐器。一个黑人小伙在拉小提琴,很投入的样子。笛微驻足听了一会,被周羽衣拉走。临走,笛微往铁罐里放了张钞票。
他们来到车站地下一层,这里闹哄哄的,有街头艺术家表演,还有中国人卖画,拉二胡,还有人居然在大通道里拍写真集,引来不少人围观。
穆小鱼见林笛微对音乐挺感兴趣,就扯起这个话题:“地铁成了歌手和音乐人的一个特殊表演舞台。许多人都在这里表演过,当红的的谭盾,刚来纽约也在地铁拉小提琴。”
“你也到过这里吗?”笛微问。
“没有。我是靠一个音乐剧的制作受邀到美国的,没必要到地铁,我并不是说,到地铁演出都是没辙。来地铁的音乐人多种,大部分是在这里赚钱糊口,也有不少人在这里展示自己的才华,从这里被发现,因此地铁音乐水平高低层次不同。”
林笛微问,“你对美国是什么印象?”
没等小鱼开口,周羽衣说,“她是美国的忠实国民,自由神的崇拜者。”
小鱼:“没这么简单!到美国之前,我在英国呆过半年。英国是欧洲文化的代表,有些类似中国,是东方文化的代表。他们那种傲慢给你一种压力,你想搞西方艺术,他们嗤之以鼻,因为他们以为自己是欧洲文明的发祥地,就像老外给中国人表演武术,你长胳膊长腿,怎么练也看着别扭,武术就是中国人的东西,放在他们身上怎么都不对劲。我是搞西方音乐的,到英国就有种压力,能感觉他们的纯正,他们要的是真东西,说到莎士比亚,你就说地道的莎翁,别耍花样儿。这是他们保守的一面,也有地道扎实的一面。
“到美国的感觉就完全是另一个样子。美国不会给你压力,不说你不是真的,不地道,但正因为没有这种压力,这里充满了胡说八道。”
羽衣点头:“说到家了!胡说八道在美国可以泛滥,这里没有一个标准,没有一个保守的标准,也没有一个新的标准。”
笛微说:“这种胡说八道是否从两方面看,有的胡说八道渐渐地就成了气候,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新生事物,有的就自生自灭;从另个角度说,如果在没有标准的环境里,你自己把握不了自己,也就会胡说八道下去,大多会自生自灭。”
小鱼点点头继续自己的思路“我之所以选择留在美国,因为美国信息量特别大,无论好的坏的,如果你有自己的标准,可以在这里挑选。另外,在美国大家都愿意试验,美国人相比之下就乐于参与你的各种试验,在中国,在英国都不成。”
他们挤进窄小的地铁电梯间,门快关门的时候,一个黑人小伙子一下子闯了进来,恰好站在林笛微身边,几乎拥着她,高大粗壮,浑身散发着气味,笛微有些惶恐,他突然低头问林笛微:“你好?”
林笛微不习惯陌生人的突兀问候,仓促地应酬,“你好!”
黑人小伙说:“我不好!”
林笛微奇怪地问,“为什么?”小伙子挤挤眼,笑着说,“我是神经病!”
电梯里爆出笑声。林笛微马上浑身松弛,心想多可爱的小伙子,这就是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