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真的,钱雨,你若是与我结婚,你就可以换新西兰护照了,这样我们以后出去旅游就方便多了不是吗?”
当时他呆住了。为了出国方便结婚?护照是他一直想要的,新西兰护照不但会给他省下大笔学费,对将来在国外发展也不无帮助,不过,以这个理由作借口结婚,是连自己都蒙骗不了的。
Sina第二次提起这件事,他们已经回到奥克兰,坐在一家烛光暗淡西餐厅里。那天西餐厅坐满学生模样的用餐者。
“钱雨!”
“哎,到!”他回答她的方式有些调皮。
Sina用细长调羹搅拌着咖啡,然后在巧克力蛋糕上挖个角,塔希提人热情直率劲又上来了:“钱雨,我真的是喜欢你的,要不我们结婚吧。”
“我也是的。”他丝毫没有暴露出任何愧疚不安,使Sina完全相信了他的话——她把他刚才那句话理解成为:我也是喜欢你的。那潜台词分明是:请原谅我以东方人腼腆性格暂时还无法说出对你的“爱”。就这样他们走进结婚礼堂,Sina也就这样走上死亡之路。
血液不停地从鼻孔流出来,他慢慢翻过身想坐起来,裹在身上的被子让他感到过去步步为营就像愚蠢蜘蛛吐丝缠住自己,身子已经被悬挂半空。耳旁出现了幻觉,听,那是什么声音,仿佛厨房里水龙头滴水声音,不,是洗手间,那声音越来越近,正掺和在Sina歌声中。她以前总是哼那首曲子,可他从没问过这首曲子叫什么,现在她又哼着这首曲子回来了,是的, 她正在洗手间洗澡呢……他顾不上趿上鞋便朝洗手间奔去。他想,即使见到她的鬼魂也不会害怕的,他一定要问问那首曲子叫什么。洗手间门被他撞开了,他望着他自己影子出现在洗手间昏暗镜子里,他失望了。是的,她一定在怪他,所以当他走近了,她便远去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黑黢黢洗手间给他,而这一切和奥克兰寂寥无声的夜一样,仿佛再也不会改变了。遗憾永远只是遗憾了。他蹲坐洗手间地上,仰望生了霉斑天花板,鼻子流出的血又倒流回去。过了许久,那平静天花板上晃过一道窗外扫射来的汽车灯光,他才稍稍缓过神来。他听到高跟鞋踩踏石径声音。他知道那不会是Sina,Sina总是穿着舒服的运动鞋或者拖鞋,那鞋子踏在石径不会发出任何刺耳声响,那轻柔关车门声也不是Sina的,Sina那驾驶位的门总是关不紧且会发出咯咯响声的。现在,那越来越近的急促脚步声,还有那“嘭、嘭、嘭”敲门声更不会是Sina了,Sina的确已经死了,倘若她真的会来,也一定是轻飘飘地来的。他用身上睡衣擦擦脸上泪水,手撑地面瓷砖吃力地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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