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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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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嫂小心翼翼地对所有人说:“今天上午我买了菜回来,就不见云霓在了。我以为她去外边散步了,就没有在意。可是到了吃午饭时间,她还没有回来。我进她房间一看,东西整整齐齐的,没有人。”

林栋梁稳得住,电话里安慰大伙:“都别急,可能最近在别墅憋得慌,出去逛街了。美芝在家等,雨夫去附近商场找找,吴嫂就在别墅区附近到处看看。”

到了下午,家人都回来了,云霓却仍然不见回来。雨夫妈急了,痛斥每个人:“雨夫,你好歹是孩子的爸,叫你来这里看看云霓,你推三阻四,总共来了不超过3趟。吴嫂你也不盯着点,出门前问问她去哪里啊。还有雅丽,有那么多主意,劝这劝那的,怎么就把人给劝没了。”雨夫还好,吴嫂心里好委屈:脚长在她身上,我管得着吗?这位脾气又怪,哪里像小雨可人疼。数落了一通,雨夫妈突然想到,可以打个电话问问云霓家,她是否回去了。这么一想,赶快叫雨夫打电话找雅丽问电话号码。

雅丽接到电话,心里一咯噔:难道昨天那一番话,把云霓给气跑了?这可怎么交待啊。班也不上了,开了车急火火往别墅赶。

雨夫妈“哼”了一声,表示不满。雅丽也顾不上了,把情况一听完,就给云霓家拨了电话:“三表姑,云霓今天有没有在家啊?”“不在啊,不过节过年的,没见回来过。哎,怎么?云霓工作上出事故了?”“没有没有,她今天休假,我有点事情想找她。没事没事,明天再叫她做也行。”雅丽找个借口。挂掉电话,就见几个人瞪着眼睛瞧着她。不能慌不能慌,雅丽跟自己说。可是窗外,暮色已经降临,寒冬的天气,自有番萧瑟的景象。灰色的天幕铅一般坠在雅丽的心上。

“如果是逛街,不至于这么晚了不回来。看这天气,谁在外面逛到黑啊。”雨夫妈满心担忧。

“吴嫂,我们去云霓屋里看看。”雅丽当机立断。

贴身的衣服少了几件,雨夫妈新近给买的几样首饰也不见了。

雨夫妈气疯了,破口大骂:“你们几个不像话的混蛋,一个个只想着怎么把云霓逼走。现在称心如意了吧?你们去哪里给我找个孙子出来?”气得直喘。

雨夫低头不敢吭声,雅丽也涨红了脸不敢说话。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几个人脸露欣喜,吴嫂急急忙忙去开门。却是一个陌生男子。

“请问哪位是吴嫂?”陌生男子礼貌地问。

“你是……”

“我是花店的员工。一位郑小姐让我送来这个小礼盒。”

雨夫妈不等签字,急急伸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个可爱的陶瓷娃娃,下面是几张信纸和一张银行卡。信纸叠成四折,朝上的一面写着字,分别是给雨夫、雨夫妈和雅丽的。

“雨夫,我走了,不要找我。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我会记得我们曾经的美好。”

“阿姨,云霓谢谢你一段时间的照顾,银行卡还给你。”

“表姐,听了你的劝告,我决定离开了。我父母那边,请你帮忙告诉他们,我出国出差去了,不要担心。不要把其他事情告诉他们,否则我会过得很不好。”

很简单的三封信,字迹潦草,看出来是临时写的。

花店店员有点着急了:“请你们哪位签一下字,我好回去。”

“这位郑小姐有没有说她要去哪里?”雅丽赶紧问。

“去哪里怎么会和我们说。不过……这位郑小姐刚从附近的医院出来,我刚好去医院送花看到过。”花店店员好心地说,“郑小姐似乎身体不适,面色很不好,心情就更差啦。但是出手倒是大方,给了三倍的钱,就是要求准点把信送到,呵呵。”

吴嫂签了名字,店员高高兴兴离去了。雨夫妈嘴角绷成一条线,指着雅丽就骂:“你得意了吧?从开始就劝我送走云霓,是不是自己过的好了,就容不下云霓过得好?非要把她赶走。哦,对了,小雨一开始和你感情就好对吧?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处处护着她?”

雨夫忙劝:“妈你冷静一些,这不关雅丽的事,和小雨更没有关系了。”

“你知道什么?小雨她闹着要离婚,还不就是要你把云霓轰走?”雨夫妈哆嗦,“没有一个替家庭着想的,孩子,我的孙子,你们叫我怎么办啊。”雨夫妈火上心头,身子一软,靠在雨夫身上。

云霓好几天了音讯全无,雨夫一家人愁眉不展。雨夫妈黑着脸,看谁都一副生气的样子,特别是看到小雨,眼里好像要喷出火来。

天冷了,人心更冷。小雨一个人对着镜子,一段时间不晒太阳,脸上更加失去了血色。“白小雨,你到底还在犹豫些什么呢?还有什么不舍的?”校园里的一幕幕电影回放般出现在脑海里,婚后也曾经鹣鲽情深……想起那温暖的时刻,再想想现在的情景,小雨再一次泪流满面。这几日全家人一片心思都在云霓身上,连自己越来越明显的怀孕迹象都没有发现。想想旅游回来,常常有孕吐反应,虽然自己刻意隐瞒,却不见得没有露出来过,全家几个人,愣是一个人没有留心到。雨夫他不是很痛苦吗?不是哭着求自己不要离开,说离开就会死吗?可是现在呢?那心思,还不是放在寻找云霓上?自己这么挣扎、不舍,都有什么意义呢?小雨的心逐渐悲凉起来。都舍了吧,等到肚子鼓起来,要走更加难了。屋外的木棉树落尽最后一片叶子,寒冬,到了。

“云霓取走了卡上的5万元钱,我查了一下,正是走的那天下午取走的款。”雨夫妈对林栋梁和雨夫说。

“那很好,既然拿了钱,就是有心照顾自己和孩子了。”林栋梁分析说。

雨夫怔怔地望着墙壁:小雨不在的那一个月,自己给过云霓几次零花钱,也有几万了吧,说到钱,云霓怎么会不够花。可是这些想法说给父母听有什么意思,还是烂在心里吧。小雨一向不查帐,就当自己零花都花掉了。

白小雨刚好走出来,几个人顿时停止说话。

“爸爸、妈,我考虑好了,我和雨夫,还是分手吧。”

“小雨,你……”雨夫有点冲动,刚抬脚,突然又软了下来,心虚了一样。

“离婚,离什么婚,云霓都走了,称你意了,还闹什么?嫌不够烦恼吗?”雨夫妈恶狠狠地说。

“小雨,你这孩子,唉,心里还真是容不下一粒沙子。”雨夫爸爸摇头叹息。

小雨吸吸鼻子,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对不起,爸爸,我有我的坚持!”小雨轻轻说。

“你有什么坚持,说的比圣女还伟大。出去问问,谁家媳妇不能生育的,还动不动要离婚。”雨夫妈似乎憋了几天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了,“你以为我们非要你做媳妇不成?我儿子上哪找不到好媳妇?”

“美芝!”林栋梁又是一声大喝,“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商量去。我们做长辈的,就不要干涉了。”林栋梁带头离开大厅,雨夫妈恨恨瞪了小雨一眼,离开了。

所有的阻力都没有了,父母不再阻止,雅丽不敢再来,吴嫂虽疼小雨,却不够分量说话。岳父母年老,如果告诉他们,估计小雨会恨一辈子。雨夫抱着头把自己埋进沙发里:“难道真的要分开吗,小雨?”声音已经带了哽咽。

“雨夫……”步伐轻轻,小雨走到雨夫身旁,“雨夫,不要这样难过。”小雨搂住雨夫,轻轻抚摸他的头。

雨夫松了一下胳膊,陡然扑进小雨怀里,肩膀急剧抖动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好不好。”

小雨的泪水也决堤而下。

“小雨,你哭了,你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雨夫通红着眼睛,满带希冀地望着小雨。

“不了,雨夫,我们,有太多的差距。”小雨轻声拒绝。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原谅我?”突然推开小雨,雨夫激动地大喊。

“别这样,雨夫。”小雨立身站直,单薄却坚定如荒野的小白杨,“你问问你自己的心,是不是已经有一块,已经不属于我了?”雨夫一怔,小雨凄楚地说:“它属于云霓,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脑海里居然闪过云霓白玉一般的胴体,雨夫弦一样紧绷的身体颓然软弱,跟着呜呜呜哭了起来。

一切都结束了。

最后的两天,高烽和欧阳请宇都赶来了。原来这两位因为连累小雨发烧住院,一直心里不安,回北京后一直和小雨保持联系,小雨虽着意隐瞒,他们还是问出了真实情况。

“小雨,你怎么说离就离,这么冲动。”高烽开口就批评小雨。

“高烽,你冷静些。”清宇阻止他,都是女人,清宇更容易感受到小雨的痛苦。

“小雨,你自己也知道,雨夫不是有意的。现在这个社会,有些女人就是这样心怀叵测,让你防不胜防,你多少宽容一些。”

小雨无语:能宽容他的无意出轨,也许还能宽容到帮他养别人生的孩子,可是他的心呢?小雨苦笑:“师兄,你不必劝了。”

要走了,还是高烽和欧阳清宇一前一后帮着。手续很简单,小雨的协议什么条件也没有提,林家主动给加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补偿金。小雨欲说什么,高烽递了个眼色,清宇掐了小雨一把,协议就这么通过了。只是一个皮箱,静静走出林家大门。吴嫂在众人后面,低声啜泣,小雨眼角也湿了。真正要走,心里反而没有挣扎,没有不舍了,只是感动于吴嫂。

走了,没有留恋,没有回头,从此天大地大,白小雨和林家再无关系了。南国的大地,仍是满目青翠,寒冬已至,春天,还会远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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