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人生起伏,有起就有落嘛,你呀,用不着心里过意不去。他喜欢什么呀?抽烟还是喝酒?”史姐问道。
“嗯,都喜欢,抽烟挺厉害的。”马琳说。
“好啦,你呀,赶紧买两条烟,两瓶酒到他家去看看他,就说徒弟看师傅来了,感谢师傅的关心和指导,师傅的情咱牢牢记在心里了。这次变化咱也不清楚,这是上面领导们的安排,你也没办法。”史姐指教他说。
“这,这行吗?人家会不会觉得我俗呀。”马琳犹豫地说。
“啥俗不俗的,你呀,就是个书呆子。大姐我书没你念的多,可 社会经验你可是比不了。听姐的,琳儿,要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烟 酒能帮着堵嘴,人家原来是领导,有势力,你刚上台少个敌人多个帮手多好!听姐的,就这么办,越快越好,你最好今晚就去。”史姐又补充说:“对啦,别忘了和领导说我年轻,没经验,往后还要靠老领导多指点帮助的话,记住了?”
“嗯,好吧,我今晚就去。”马琳答应到。
马琳去了超市买了两条熊猫牌香烟和泸州老窖,提着袋子去了原部门经理家。出乎马琳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受到冷落而是经理正常、礼貌的接待。他被老经理迎进家门,一开口就说:“哎,马琳你一个年轻人挣钱不多,干嘛这么客气破费呀?”
“徒弟孝敬师傅应该的。我感谢师傅的关心和教导,师傅的情我这辈子记心里了。这次变化我也挺突然的,实情我不清楚,这都是上面领导的安排,事先我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师傅您别太难过了!”马琳一股脑儿地把史姐叫他说的背了一遍,然后观察师傅的表情。
果然如史姐所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看到老上司对他的理解和原谅的表情。
“别说了,我心里全明白,这次组织调整不关你的事,这是上面领导们之间的矛盾导致的,原来你是我的下级,你听我的,现在你是我的上级,我配合你。有什么不了解的,需要我帮忙的我帮忙就是了。”
老上司的确善解人意。马琳心中感到欣慰和高兴。
“老领导,我年轻,没经验,往后还要靠老领导多指点帮助。”
马琳又谦虚地说。
“你确实年轻,年轻好是好,年轻是资本可也有代价啊!”老上 司平静地说。
“代价?什么意思呀?”马琳不懂,请教到。
“资本嘛,上面需要年轻人做事,好使唤。代价嘛,因为年轻容易被利用,也容易失去呀!”老上司象是在说绕口令,更令年轻的马琳糊涂了。
他皱着眉头摇头表示听不懂,理解不了。
“小伙子,不急,别急,你慢慢会懂的。”马琳十分不解,他想象着老上司会因被降级的事而难过,但眼前的他却十分坦然,看不出丝毫忧伤或失落,他一边浇着花盆儿里的花,一边神情淡定地说着。马琳心里不禁佩服起这位老上司,这样的历练和涵养打死自己也学不了。
第二天,按公司组织变革后的流程规定,各部门新上任经理要即刻举行管理会议,讨论新管理体系和新工作计划。马琳拿出开夜车赶出来的信息部新管理方案开始组织大家讨论。他看了看会议室围坐的同事,大家不是睡状就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各个脸色难看。他首先开口阐述自己的管理思路,却引发出比他的管理建议多出几倍的质疑。
会议一开头就极不顺畅,同事们七嘴八舌的,矛头对准马琳纷纷开炮,问题总是纠缠在一些枝离破碎的小事上,理不清拔不出。马琳如热锅烫屁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他哪里是什么经理,俨然是个“受气包”。
马琳急了,无奈之中开始拍桌子、瞪眼睛,却引来更高的哄笑声,他尝到做为领导无可奈何的滋味。
一连几个月过去了,会议的结果大多如此,后来他竟然会听到部门员工对自己的谩骂和嘲讽:
“弄个娃娃经理领导谁呀,先管好他自己吧!”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哄着玩玩还行,让他回家喝两年奶再来吧!”
“傻帽琳,今天又冒傻气了……”
更让他不舒服的是,职位虽从普通员工变成了经理,按规定三个月试用期的工资不做变动,只享受一半的工作津贴,钱很少。他这是干着经理的活拿的却是一般员工的钱啊!这种煎熬和付出是否值得?每日上班马琳都如坐针毡,人也消瘦不少。心境不佳加上过度熬夜和疲劳, 让他心力憔悴、昏厥、恶心、呕吐,他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他成了公司每周例会上挨批被骂的重头主角,这种里外不是人,费力不讨好的差事,马琳再也不想扛着了,他也无力扛下去了。他开始怀疑史姐的理论“坚持就是胜利”的真实性,他感悟到有些事可以坚持但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够坚持下去的。辗转思考了一夜,他决定还是退下来做一名普通员工比较现实,只有主动要求辞位才能挽回面子,也解脱自己日前尴尬和艰难的处境。
第二天一早,马琳去了周总办公室,主动要求辞去部门经理一职,要求重新做一名普通员工,塌塌实实地干自己的工作。周总却冷漠地说:“弄成这样,你觉得你还能在公司做吗?大家都不接受你,你怎么做呀?”马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的滋味,他低头一言不发。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出戏都是那该死的 MRP 和 ERP 管理方案惹的祸。它不仅触犯了信息部经理的利益,也挑战了高层管理者的自信和威望,无畏无惧的代价使他必有所失,教训教训啊!
马琳哭了,哭的像孩子一样伤心,他用袖口抹着泪说:“周总,不管怎样,我在艾玛得到了锻炼,我会记住这里的,这里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是我摔打、成长的地方,我不会忘记的!”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周总办公室,脸上依然淌着泪。
周总低着头,冷峻严肃的脸上毫无表情。
日期:2009-12-08 10:08:42
耳边一串“滴滴”的铃音把马琳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看表,快7点了,他耍耍头,努力想把那些不快抛之脑后,在咖啡厅里等候芳菲的到来。
七点过了十分钟,芳菲才来。她笑着走在通往咖啡大厅正中央的走廊里,边走边热情地向马琳招手。马琳看到芳菲那张清纯、现代、充满生机的面庞,被她的热情感染着,暂时忘却了近来发生的一切不快。
芳菲在马琳对面的座位上坐下,笑望着马琳。马琳也笑了,两人心领神会,彼此不提前段时间公司里发生的事。此时,马琳内心平静不少,他感觉似乎从今天起自己开始成熟了,冷静了。
“马琳,我们在北大相见的第一面我就记住你了。你这人很有意思,挺有个性的!”芳菲先开口说。
“呵,个性肯定的,其实你也挺有个性的。”马琳应道。
“是吗?我没什么个性,所以大家觉得我随和呢。那你说说我什么个性吧?‛
马琳望着芳菲,眼前却浮现出史姐的摸样。他端着杯抿了口白开水,那是先前向服务生讨的,白开水免费。
“哦,请来两杯咖啡吧。”芳菲对服务生说。
“请问您要什么咖啡呢?”男服务生礼貌地问。
“我来摩卡,你呢?”她问马琳。
“嗯,嗯,你这里有什么呢?”马琳有点儿不适应,他平日不怎么喝咖啡,只是偶尔上班困了喝喝办公室里的咖啡,也从来没有关注过什么牌子的咖啡。
“芳菲姐,办公室里咱们经常喝的咖啡是什么牌子的?”他问。
“雀巢咖啡,那咖啡是上班喝的,不行的!在这儿得喝点儿洋的。干脆你试试卡布其诺咖啡吧,不少男士喜欢呢。”芳菲推荐说。
马琳笑答:“哎,还是你洋,毕竟留过洋在国外混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