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不早来?中国人就是不懂礼貌。若有个外国人看见你坐在椅子的臂把上,怎么办?人家回国去,说中国人肮脏没秩序。”
木兰热血沸腾起来。
她说:“这种时候儿,将就点儿吧。”显然是对那位绅士说的。
木兰因为眼睛哭肿了,所以戴着一副墨镜。那位绅士不知道她是否望着他说的。他拿起一份英文早报看,立刻神游到安全乐土,高高超出气味恶臭的人类之上了。
但这次与雅士同车,也并不是什么旅行的吉兆。木兰又陷入沉默。这位老人也似乎是不通情理——不过也看对他持什么看法。他有一个孙子,有五六岁大,正抱怨说站得累得慌,老祖父就把他挤到那个穿西服的小孩子的座位一旁。戴眼镜穿西服的那位绅士说:“这是怎么说的?你看不见乘车规则吗?‘每排只限坐乘客二人’。”
老人央求说:“您多包涵。他不能站一道儿啊。”
那个穿西服的小孩子并不见得真正反对,但是他父亲却把他拉近自己,免得受了污染。木兰说:“这叫什么事?阿眉,你到对面儿去坐。让那个小孩子到咱们这边儿来。”那个穿西服戴眼镜的绅士大感意外,抬头看了看。
他用英文说:“谢谢您。”
阿眉过去,坐在那个穿西服的小孩子和老人中间,老人坐在椅子的臂把上。阿眉向母亲做了一个暗号儿,表示老人身上有怪味道。那个老人的孙子过来,靠里面坐,挨着荪亚。现在天空渐渐黑暗下来,开始细雨纷纷,窗外仍是绿黄相间的田地。一连数里的金黄油菜花,在烟雨迷濛的九月,平静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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