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叹息。“别难过了,”我说道——就象所有好心的小姐对闷闷不乐的女仆那样。“瞧,那边有条拖船,你可以对它许个愿,我们都对它许个愿,让它带到伦敦去。”到伦敦去,我内心深处又念了一遍。理查德在伦敦,一个月之后,我也会在伦敦。我说道,“如果这船不能将我们的愿望带到,泰晤士河会帮我们带到的。”
而她没有望着那船,却望着我。“泰晤士河?”她说道。
“这条河,”我答道。“就是这条河。”
“这么一条小河,是泰晤士河?噢,不会的,小姐。”她难以置信地笑起来。“怎么可能?泰晤士河好宽”——她伸开双手,比画一下——“这条河好窄,你看见吗?”
停了一刻,我说我一直以为河流都是越到下游,河面越宽的。
“这么一条小河啊?”她又说道。“那儿,小姐!瞧那儿。”驳船已经开过去了,船尾上用六寸的字:罗斯希瑟;而她所指并非船名,而是发动机喷出的机油在河面上绽开的油花。
“看到那个吗?”她兴奋地说道。“那就是泰晤士河的样子,那就是泰晤士河每天的样子,看看那些色彩。成千上万种颜色……”
她笑了,她笑起来几乎有些俏丽。
待那油花散去,河水恢复本色,她的笑脸也落回原状;恢复蟊贼样貌。
你须理解,我已决心看低她。否则,我如何做到我应做的本分?——我又如何能骗过她,加害于她?只是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我们朝夕相对,难免日益亲近。我们不可以太亲密。而且她亲近的举动不象阿格尼丝那样——也不象巴巴拉那样——完全不象小姐的女仆。她太率直,太散漫,太自由。她打哈欠,她东斜西靠。她抓挠身上的斑点和伤口。她会坐下来,在我的注视下,抚弄指节上旧伤结的痂。这时她会问我:“小姐,有针吗?”待我从针线包里找出针来递给她,她会花一番工夫,用针挑拨手上的皮肤。然后将针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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