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辣这会儿显出聪明来,“早栽了啦。一开头就栽了啦。”
迷龙挣着,冲着那张冷黄脸跳脚,“老子就是要住这儿!”冷黄脸,一个脏字没有,但就能把你气死:“我相出你是个马路牙子命。住马牙子去,军爷。”
“你说的!”
那边也绝对是个老硬茬儿,我猜他混的时候迷龙还穿开裆裤:“我说的。你吃喝拉撒睡全跟外边路上,一年,宅子给你住。”迷龙就跟我们嚷嚷:“给老子拼床!”我劝他:“浑什么呀?他坑你呢!一个丘八,点卯操练,行军打仗。一年?一星期就把你砍在这了。”
“你们不砍,我也烂在这啦!”迷龙自己叮叮当当地拼床。
我就只好擦汗,“兽医,他这病有得救吗?”
郝兽医也擦着汗,“绝症。”
迷龙就在马路牙子上叮叮当当地拼那张床,我们一窝蜂的。有的帮忙,有的捣乱,多少个三心二意地架不住一个一意孤行的。我想起豆饼来,轻轻踹了脚,“起来啦。”豆饼就睁了眼,“迷龙哥?”“死着吧!”迷龙说。于是豆饼就继续地死着。豆饼还搁那儿死着。我们早已经懒得再劝了。我们坐着站着靠着,看着那荒唐一景:迷龙早已经把床拼好了,于是路上架了一张偌大无比的光板床,床上躺一个世界上最固执的傻瓜,大马金刀架了些破烂儿,似足雨果笔下的愚人王。我们七嘴八舌地疏导迷龙这条早已淤死的河道。迷龙老婆问他:“你要怎么才下来呢?”迷龙说:“看门狗把门开了,请老子进去,老子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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