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墓前数丈之外的那间小屋,显然是粗糙搭盖的,很难说清它是一间石屋还是一间茅屋。墙是大石板拼起来的,缝隙也没有填塞,屋顶苫盖着一层绝不算厚的茅草,虚掩着的木门也已经破旧。按照丧礼,这种守陵的住所应该是最简单的茅庵草舍,以考验和磨练守陵者的大孝之心。进入战国时期,摧残身心且耗费巨大的葬礼渐渐淡化,有关葬仪的一切礼节都在简化和变通,节葬日益为天下习俗而变。于是,这间守陵小屋就变成了既不能严实如常,又不能过分透漏,既要粗简,又要遮风挡雨的石板墙茅草顶。
少女在石茅屋前打量一番,摇摇头皱起眉头,似乎很不满意,却又略显顽皮的一笑,轻轻咳嗽一声,粗着嗓门高声道:“中庶子兄台在否?布衣小弟前来讨教了。”虚掩的木门吱呀开了,依旧是白色长衫的卫鞅大步走出,分明一脸兴奋的笑意。突然之间,他却惊愕得后退几步,揉揉眼睛打量着面前美丽的少女,疑惑问道:“这里,你,一个人?”
少女微笑着点点头。
“方才,是你在说话?”
少女还是微笑着点点头。
“你是何人?为何假冒我布衣小弟?”卫鞅正色问道。
少女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却又落落大方的拱手道:“兄台鉴谅,布衣小弟就是我,我就是布衣小弟。”
卫鞅大是疑惑,不禁绕着少女打量了一圈。少女红着脸也不说话,微笑着任他打量。良久,卫鞅哈哈大笑道:“世间竟有这等事?我却不信。莫非少姑是布衣小弟的妹妹?”少女摇摇头,猛然又粗声道:“我是来提醒你,与你对弈的大商是秦国秘使。”卫鞅近在咫尺,猛然听到面前这个美丽的少女说出布衣小弟夜半树下说的秘语,突然一惊,竟是不小心跌倒坐地。少女大笑,忙去拉卫鞅,不想笑得岔气,一下子软在了卫鞅身上。卫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幻弄得云雾不明,又对自己方才的失惊感到滑稽,跌倒在地便大笑起来。少女笑软在他身上,他竟是笑得没有力气去扶去推。两人同时大笑着叠在一起,滚了一身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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