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妩赶忙说道:“林姐姐说得是,咱们各有各忙,结果还都得如愿。”
此时的凌不语笑而不语,原本只是猜测,这一试,几位媒官倒是暴露无遗,彻底解了他的疑惑,而魏妩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她和自己一样是后来者,但均悟性不差。
给众人通了气,试探也完毕,晓得他二人还要商量赵安兰之事,尤氏等人离开顺手关门。
魏妩听不到脚步声了才开口道:“公子几时想到的?”
“昨夜我见到了陛下,陛下亲口承认他早有把我送入官媒所的打算,兵部尚书等人上书不过是让他有了借口顺水推舟,若非他们,陛下还要再费一番心思。”
凌不语指着自己的脑子说道:“我这人思虑重,总觉得自己低估了官媒所,再想到柳氏。”
“柳氏出自宫中,曾侍奉过太上皇后,对否?”
魏妩点头,这一点柳湘从未隐瞒过他们。
凌不语却将这件事情与官媒所、皇帝、太上皇后联系起来,再结合路青云所说的官媒所上下的情况,终于确定一件事情——“官媒所是陛下的棋子之一。”
魏妩是最后一个加入的,但她的出身背景也很有说法——魏韦的亲外孙女。
魏韦的身份那又牵涉大了,可以牵累到太上皇,如今陛下和太上皇心有隔阂,太上皇虽君无戏言退位,但现在显然心有不甘,他都瞧见了,西行宫里的帝王花开得多盛哪。
就连后院的三个老妈妈,都曾在高门大户里做过事,后犯错被赶,而除却做账的两位秀才娘子,说媒的五位媒官均是落魄世家的女儿,父兄不是告罪就是被贬。
“就算我不说,那几位也是忠于陛下的,我今日小试一把,她们果然不见惊愕。”
“显然他们知道官媒意义所在,只是以前并不显山露水,想必不想引人注意,一切如常,但我一来,官媒所也是时候发挥作用。”凌不语叹道:“户部到目前为止也是中立派。”
“可是,几位姐姐是何时知晓的?这些年完全履行本职,也未见马脚。”魏妩自认为聪 明,但一想到几位姐姐进来的时间虽有长有短,但均能沉得住气,只能佩服!
纵然如此,魏妩依旧倒抽了一口气,小小官媒所,竟被抱以重望!
“别人不知道,你的柳姐姐承了太上皇后的恩情,给了她稳定的生活,本朝寡妇不少,过得好的却不多,大多只能草草改嫁,却是低人一等。”
“你说她要不要回报太上皇后恩情?至于其余人,或许和五姑娘你一样,家道中落也与朝上的某些人脱不了干系,无论如何,能有现在的安稳都直接间接承了陛下的情。”
“所谓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琚,于己于恩,都会在官媒所有所为。”凌不语说道。
凌不语目光落到门外,音量突然提高了几许:“所谓殊途同归,如此一来,我也放心了,不论来路为何,来了多久,都有同样的心思。”
屋外五人的确“离开”,却放轻脚步回来偷听,发现凌不语将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们自然觉得惊愕,但心下又觉得安心。
“爱者尊若神明,恨者秽如粪土,她们也是敢爱敢恨,我能来到这样的官媒所,也是一件幸事。”凌不语说道:“五姑娘也应该觉得庆幸。”
魏妩心下松快,说道:“若是如此,想来我进入官媒所也是陛下默许,若真是如此倒好。”
她聪慧,左成泰因外祖照顾她进官媒所是一回事,但若是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推动她进官媒所,那就大有不同!
或许她也是陛下要制衡太上皇的筹码,也在等待着时机,那外祖父平反才有望!
原本整宿没有睡好的小丫头突然间神采飞扬,一双眼睛里波光流转,下巴也扬起来。
外面的脚步声这才真正地远去。
凌不语知道自己打消了她们的疑心,这才言归正传道:“可是有信心了?”
“比起之前倒是有了。”魏妩说道:“不知道姐姐们是何种情况,平时未听她们提过家人,除了柳姐姐,她倒是将过去全抖落出来。”
“她们想讲的时候再讲也不晚,当务之急还是这位赵大小姐的亲事,五姑娘可有人选?”
魏妩抬手拿朱笔,另一只手将撩开袖子以免衣衫沾墨,翻开那未婚男女的名册,朱笔轻点,在几个人名下面添上小小的红点:“仅这五人是嫡长子,且门户相当。”
“但依我的了解,他们未必瞧得上赵家小姐,除非赵大人能平步青云,更进一步。”
魏妩对朝堂也多有关注,左成泰夫妇在她面前也不避讳。
显然臣子们都觉得赵大学士有机会登上首辅之位,若借此东风,赵安兰还能觅得良人。
“真是不甘心呀,赵安兰这样秉性的姑娘居然要嫁得好了吗?”魏妩低声抱怨了一句。
凌不语被她逗笑,小声说道:“未必。”
魏妩的眼睛亮起,扑闪着亮晶晶的眸子问道:“陛下透气了?”
“嗯,昨夜见过,赵家是没机会了,借东风不能行。”凌不语说道:“若我没有料错,陛下必定会快刀斩乱麻,不给李党反应的余地,赵夫人的主意要落空,这于我们不是好事。”
魏妩心说可不是,要赵大人真的升任首辅,谁还计较赵安兰以前的那点破事?
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赵安兰立马会成为盛京城的香饽饽,何愁亲事不成。
但若是此事落空,赵安兰还是那个坏了名声的赵安兰,他二人就难办喽。
这真是一根麻绳两头拧,都紧得很。
魏妩既不想赵安兰再次鸡犬升天,又不想她的亲事太难,哀哀地叹了口气,刚才好不容易来的精气神又散了:“公子,此事好难呀。”
“嗯,难。”凌不语附和道:“可此事有人比我们急。”
魏妩的眼睛亮起:“的确,若赵大人不能升任,那的确急的是赵家人。”
“所以标准归标准,会随着现实而一步步打破自己的底线,咱们只要再等等就好。”
无论什么时候,婚恋都讲究个合适的时机机缘,就不得不承认无论男女,只要剩下了就更难解决,而无论哪个世道,女子都更艰难些。
这是生理的不同导致的,在古代社会,女子生育是头等大计,年纪大了不好生,男方家庭就得考虑考虑,往往女孩子剩着剩着就真单了。
而男性剩下就好吗?可以说要是有权有势的大龄男性无所谓,年纪长了照样有人扑。
但若是无钱无势又年长,那只能孤苦一生,或是降低标准,没见社会新闻有多少男人娶二婚带娃的姑娘,自己还是头婚。
总之是各有各的难,但女人因为生理原因更难些,现代文明社会尚且如此,不要说古代。
在女子二十岁就被视为大龄的元昌,赵安兰的优势眼看着就要荡然无存。
凌不语敢押一注,若是久无动静,赵夫人的标准一定会往下走!
“啊,所以现在只能等。”魏妩嗷嗷叫一嗓子,突然将头埋进双臂,只余双耳朵在外面。
凌不语看着魏妩通体洁白的耳朵,真想上手捏捏,看是不是像小兔子耳朵那般柔软,她乖萌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可叹母亲未能给他添个妹妹就离开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