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孩舅子的,上几天来,酒喝大了,忘了烟!”
“金亮呀,你心思缜密,你说说这个皮鞋主任……”
“梁书记是‘贫协’,不是皮鞋主任!”李金亮收了烟,纠正道,他从来都是不卑不亢。
“口误! 口误!你说说这个凭空而来的主任,会怎样?”
“不好说,现在可能还没什么大作用,将来可不好说!”
“为什么?”
“从成分上讲:现在除了地主阶级,富农成份,他们是一类人,大多是贫农,中农、下中农,最起码占到百分之八九十,你说这个贫协主任小得了?”
“照你这么说:这事马虎不得,至少不能那么草率!”
“所以我来找你定夺!民主要体现集中制嘛!”
“你呀,圆滑得象条泥鳅,两头都不得罪,把皮球踢到我这儿,你什么意思?”
李金亮划着一根火柴,替梁修身点上烟。
梁吸一口,火星闪烁,吐出一阵烟雾,烟雾就弥漫开来。
秋深了,凉爽甚至泼着寒意的风,肆虐从西北利亚吹过来,仿佛是一夜之间,天地变了色,什么叫秋风扫落叶,算是见识了,风声鹤唳,秋叶一飘三荡落下来,风一扬,裹着沉沙,残叶扬起,旋涡的地方,沙沙声响,乌云覆盖住整个天空,这不是雨雪来的征兆,而是秋最深的寒流从天而降,日子水洗一样一穷二白,土地上被刈割的庄稼,那硬硬的茬子,象一把把倒插的匕首,戳人的心,没有比这样的天,更让人难受,没有粮食,且饥肠鼓鼓,想晒个太阳都没有,阴冷释放出的信号,让人不寒而栗,真正的寒冷,瑟缩发抖的日子就要来了,饥寒交迫象从城上滚下来的滚木雷石,就要高高砸下来,那种掩饰不住的惊悚,象跳蚤在蹦跳,能不能熬过残秋与深冬,到处光秃秃的,赤裸的大地,就象死去的赤裸的女人,那些没有远见卓识,且不会秋收冬藏的人,没有计划的人,这时候象寒号鸟一样呼号:哆啰啰,哆啰啰,冷风吹来冻死我!穷人的日月过得艰难。山穷水尽哪来路?柳正暗,花不明,又一村,能怎样?大家差不多都是无产阶级,屋漏偏逢连阴雨,土地就要板结了,希望被早来的秋风秋霜冻死,这是一个可以随时死去的世界,老天爷迷眼不睁,任由秋风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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