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可是打着宁国公世子的主意。”魏妩说道:“心气可高着呢。”
“呸!”左夫人直接翻了个白眼:“就她家那女儿还想进宁国公府呢,想得怪美。”
“原本应是瞧不上宁国公府的吧,顶着国公的爵位,父子俩却长驻边关,成亲就是守活寡,要不就得从军去边关一道过苦寒日子,现在宁家非比寻常,赵家又看上了,哼。”
左夫人一脸鄙夷,魏妩倒是淡然:“依赵安兰的性子是铁了心要攀高枝,只是因为烟雨阁她又干了蠢事,我与凌公子用这件事情做理由暂且拖住她们。”
“干得漂亮。”左成泰说道:“宁国公世子的婚事接下来也要提上日程,得小心行事。”
左夫人蠢蠢欲动地想说什么,左成泰将她拽过来:“不打扰老夫人歇息,我们回了。”
直到上了马车,左夫人甩开左成泰的手,不悦道:“你拦我做什么?”
“小五儿时的婚事只是两边母亲开玩笑,连个信物都没有,你多嘴做什么,还嫌小五不够难的,现在日子好不容易过好了,少生事。”
“就是觉得可惜罢了。”左夫人转念一想说起凌不语:“老头子,你觉不觉得状元郎和我们小五挺配的?你看两人如何?都是罪臣之后,多般配。”
左成泰的胡子跳了跳,还都是罪臣之后,真敢想,不过一回想两人相处,有种别样的默契,他抚抚下巴,突然间摇摇头:“夫人不觉得他俩有些奇怪吗?”
“哪里怪了?”
“凌不语虽仅二十却智多近妖,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成熟稳重,要是不看皮相,说他是百岁老人都不为过,反观小五却显得天真烂漫,不知为何,总有种爹爹带女儿的感觉。”
“噗,”沈夫人被逗得大笑:“胡说八道,怎么就爹爹带女儿了,两人才差三岁而已。”
凌不语在自家宅院里又狠狠地打着喷嚏,今天与左成泰见面大有收获。
等拿到名单就能知道哪些朝臣是站在魏韦一边,待有机会接触再进一步筛选。
这些将来或许都能成为他与魏妩的助力。
高凌赫端着洗脸水进来,看凌不语心情不错,美滋滋地说道:“公子这下安心了吧。”
端木崇依凌不语的建议废首辅,改立左右丞相,明确表明要给他记一功。
“陛下给我记的那一功暂没有说明是什么,但若有要功劳的一天,我必定要有所图,绝不能浪费。”凌不语面色微顿:“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履行。”
虽说君无戏言,但凌不语有自知之明,自己在皇帝那里现在算是颗能用的棋,有了存在感,以后如何安排他恐怕端木崇自己也没有想明白。
既然这样,不如自己给自己安排,揪准时机重拳出击,拿自己该拿的。
高凌赫的脑袋装不了这么多东西,只将一封信交给凌不语:“这是路公子送来的,说是要外出一趟,短时间内回不来。”
接过信一看,凌不语说道:“这小子,他居然跑去贩海!”
自市舶司成立,海上贸易成为诸多商家的生财之道,商船队屡屡成立,路青云居然也整了一只支队开始跑船,不声不响地就离开盛京城!
路青云早前就说过想要贩海,如今海运盛行,港口发展迅速,利益之下发展出大小海商无数,而这些海商以沿海居住的海船户为主。
海船户有上、中、下户之分,上户为大海商,中下户为中小海商。
海上的情况如今是大海商占据主导地位但数量不多,中下户的中小海商占绝大多数。
元昌国对市舶制度很是开放,巨大的商业利润吸引无数子民加入贩海行列。
就连居住在海边的普通乡民,本身虽然不具备贩货出海的人力财力,但也能托人带货,只要转卖出去就让海船队抽成,自己也能赚些钱。
这么庞大的海商队伍,路青云以新人之姿闯入,不怪得在信中说——“暂无归期。”
“路青云走了,接下来你顶替他的位置,外面的生意你来盯着,打听消息的那帮人由你来管。”凌不语迅速做了安排:“他手底下叫冯四的多接触,尽快接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前首辅李拜离开的日子就到了,大清早地在城门外,李党聚集。
李拜如今一袭布衣,故意穿得朴素,没有官服傍身,整个人的气势都少一截。
李贵妃的马车出现时,李拜面色微变,而不少闻风而来的百姓也不禁惊呼:“是宫里的马车,听说陛下允许贵妃娘娘出宫相送,这可是天大的恩赐。”
“李大人历经两朝,这也是应得的,可惜,为什么非要上书乞骸骨,又干出糊涂事。”
“可不是,险些晚节不保,幸好聂大人的事最终没有牵扯到他。”
李拜是上了年纪,但耳朵又不聋,听着这些议论面部抽搐,险些端不住神情。
他双手背在身后,见到女儿李柔青步下马车,只是看一眼她的神色就知道不妙。
往昔不可一世的李贵妃如今也颇有萧索,虽仍打扮得华丽富贵,但身形俨然瘦了一圈。
华服在身也遮挡不住李贵妃的颓然之色,看在百姓眼中只当她是哀泣父亲的离开。
“小民参见娘娘。”李拜上前施礼,抬头时见到李柔青不甘的眼神,轻咳提醒她收敛。
“父亲此去遥远,千万保重身体,陛下不便亲自前来,着女儿给父亲带话——去至家乡安生颐养天年,另外,凤印已经回到女儿处。”
虽说凤印归还,不再四妃轮流掌管,李柔青也没有多少欢喜之意,这凤印是用她父亲的前程换来的,皇帝他是打一巴掌又给一颗甜枣。
李拜心头一激,示意女儿和他走到一边,两人对视一眼,他低声说道:“如今你后位无望,但只要皇帝一日不立后,你不再出错,这凤印就在你手中。”
“当务之急仍是诞下皇子,方有一搏的机会,否则我李家将彻底消亡于盛京城。”
李柔青眉眼微红:“父亲有所不知,陛下这些天来从未翻过女儿的牌子,除偶尔过来看望女儿,从来不会留宿,父亲,他是铁了心不让女儿有后!”
李拜虽早有预料,这是最坏的结果,但他人还没有真的走,端木崇就把自己女儿架空!
皇帝如此狠厉,怕是自己再难翻身,女儿这贵妃以后也徒有空名。
本想着可以以退为进再搏个机会,直到现在,李拜觉得自己或许是空想了!
他嘴唇哆嗦着,自作聪明终于作茧自缚,这样的结果又怨得了谁,要怪也要怪皇帝心思太重,假装离不得自己,装得那般像,终将他蒙骗过去。
要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进了套就枉为人,什么聂正遇袭,什么辣椒碱丢失全是布好的陷阱,就等他掉进去,马失前蹄,大意失基业!
“父亲此去保重,若能真的颐养天年倒也不错,未来之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若是指望女儿怕是难矣。”李柔青仿佛看到自己的结局,孤老宫中,不得善终!
李拜心头一堵,恰在此时,远处传来奔马之声,一队人马突然从远处奔来。
为首之人手执令牌,大声呼喝:“传太上皇令!”